护身真气也许能挡住十几只箭,又岂能挡住几百只箭的攒射?
也许天榜高手和地榜前列做得到。
但这些人,显然是做不到的。
“哐”
小铁肩膀中箭,却还奋力砍杀,手中巨剑猛地掷出,将眼前齐步上千的数个刀盾兵打飞出去。
但立刻就有新的兵卒握持盾牌堵上来。
那些北朝精锐喊着口号,齐步上前,煞气扑面,结成一体,便是军阵之威,只知单打独斗的江湖侠客,又岂能抵挡这合击之力?
众人所在被军阵挤压,腾挪空间越来越小,纵使众人拼命砍杀,也像是陷入泥潭。
明明距离耶律宗只有不到三十丈,竟是再无力向前,就如天涯海角一般。
沈秋手中七星摇光却无比沉默。
它任由沈秋将它挥起,砍杀人命,但这把桀骜不驯的刀,却不如以往那般凶戾,刀意隐隐不发。
似乎是在等待。
沈秋已落入绝境,他会如何选择?
是仓皇而逃?
还是舍身向前?
它没有承影那么清雅脱俗,没有却邪那么邪气凛然,也没有太阿那般威严十足,更不如百鸟朝凤,杀伐无双。
它只是一把匹夫之刃。
匹夫之志,有死无生。
匹夫之勇,横行沙场。
匹夫之怒,天下素缟。
不要管什么庙堂国策,不要理什么江湖道义,更别提什么天下安危。
它只需要一个真正的匹夫,用它快意恩仇,用它跋扈横行,用它砍出一条生死大道!
就如苏州一夜。
仇不平那一夜,已经把话说的那么透彻...
沈秋啊沈秋,你可曾能明白?
“自然明白。”
沈秋一刀斩断眼前刺来的三道钩镰。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住摇光刀柄,将心中万事抛于脑后,六分舍身决暴起之时,真气吼叫翻滚着注入刀刃之中。
摇光刀刃颤栗,溅起阵阵嘶鸣。
“搏杀敌酋,正在此时!众兄弟,随我来!”
沈秋大喊一声,错步上前,三步之后,手中摇光向前斜斩。
再无犹豫,再无迟疑,生死忧烦…
尽在这一刀之间。
“轰”
绝世凶气,冲天而起,便如猛虎咆哮,这一刀带出凶戾刀意,没有什么招式,没有什么变化。
就是普普通通的随手一刀。
便如秋风飒飒,刀气横空,眼前正面那些高举的重盾,在这萧索寒风吹打之下,就如纸片般撕裂开来。
这一刀落入地面,真气爆裂之间,将眼前众人砸翻在地。
血肉残肢洒的都是,地面裂出十尺刀痕。
所到之处,万物尽断。
沈秋拖着摇光,如鬼魅上前,闪身冲入那一地血泊之间,手中长刀再次挥起,寒刃破空。
利刃嘶鸣,秋风刀与归燕刀时快时慢,变化自由,刀气横飞,尽是血光满溢。
只见一片人仰马翻。
众人跟着沈秋冲出包围,也被那悍勇之气激励,便搏命向前。
“保护将军!”
亲兵们嚎叫着扑上前,又有箭矢横飞,却被花青甩出的飞镰在空中摇曳着尽数击落。
“山鬼大哥!上!”
小铁嚎叫着挥起重剑,拍向山鬼。
后者纵身而起,在小铁的重剑上借力,又被小铁以万钧之力轰飞出去,如离弦之箭越过近二十丈,落入耶律宗身前五丈之内。
承影舞起,山鬼面具之下,是一双无情双眼。
每向前一步,便分出一个剑影。
七步之后,剑影横飞。
山鬼体内真气也暴动起来,一步十人,血气冲霄。
那些阻拦他的兵卒甚至看不清剑影,便尸首分离,这仙家剑术,硬生生被山鬼用出了如修罗邪魔一般的气势。
“噗”
剑影消散之时,山鬼已到耶律宗身前。
手中承影直刺而出,杀气扑面而来,北朝大将被激的寒毛倒竖,用虎头大刀护在身前。
“砰”
那厚重大刀与承影接触瞬间,便爆裂开来。
黑剑继续向前,直入血肉,撕开盔甲,自腹部刺出,血光四溅。
“啊!”
耶律宗预知死期将至,也发了狠,将体内真气爆炸开,硬是一掌逼退山鬼,自己踉跄着向后飞掠而出。
“唰、唰”
两道飞镰金蝉子破空而来,一左一右扣在耶律宗双肩,在战阵之中,全身浴血,再无优雅之意的花青公子咬着牙,双手向后猛地拉动。
就如煌煌飞镰战舞,将那人从天堂拽入地狱。
将这夺命而逃的北朝大将刚刚起身,便被重新拉回地面。
这一招飞廉战舞,名叫日月当空。
“北朝狗贼!”
“再吃沈某一刀!”
眼看耶律宗落地,沈秋抡起七星摇光,也不顾周围涌来的士卒与刀枪,将暴躁的真气尽数灌入摇光之中。
以身合刀,又有秋风落叶之意,被摇光刀式带着拔地而起。
刀式若电光火山,在空中带起一阵寒风四溢。
“啪”
沈秋落入地面,脚步一个踉跄,复尔站稳。
他背后插了好几只箭,看上去很是凄惨,而在沈秋身后,被砍成两截的尸体砸落在地,北朝大将眼中尽是愕然。
这王室宗亲,百战之将。
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殒命于这样一个跋扈匹夫之手。
“啪”
又是一声轻响,耶律宗尸体身侧的将旗旗杆,也被一分为二,那猎猎作响的华丽战旗向下摔落,最终砸在一片血污死地之上。
“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眼见将旗落地,那些浴血厮杀的是非寨死士便扬起嗓子,用辽东话四处大喊,引得混乱军阵人心摇曳。
沈秋看了一眼手中无比顺服的七星摇光,他伸手在刀身上轻轻一弹,有悦耳之音传来,让沈秋咧开一丝笑容。
“杀!”
一声暴喝,沈秋提刀冲向身前士卒,那姿态,像极了一个鲁莽匹夫。
哈。
管它天下万事熙熙攘攘,管它生前身后荣辱波澜,我自一刀破之!
匹夫嘛,想那么多作甚?
有人挑衅,一刀砍了。
若见不平,拔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