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的问题,就是总在意那些“上层建筑”而忽略了下面的经济基础。对宗室仁慈,对百官宽容,却对辛苦劳作的百姓极为苛刻。
已经有人踩了大坑,刘益守自然是不会去采坑的。
……
散会后,刘益守将王伟与陈元康二人叫到书房里商议军务。
“羊敦羊深二人,屯兵彭城以北的留县,沛县。按照高欢的命令,攻打位于垞城的独孤信。虽说是听命行事,但羊氏之人,自然是不会用命进攻。所以这些时日打得倒是热闹,结果独孤信却还能派人回来送信说问题不大。”
刘益守笑着说道,指了指地图上的那两个地方。
青徐本地世家豪强怎么选择是很明白的,如果跟刘益守死磕损失了老本,那将来或许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高欢让这些人打头阵,本身也有着消耗这些人实力的打算。至于能不能有成果,其实高欢也未必很在乎啊!
魏军这次是冲着梁国那几支“王爷军”去的,他们都知道刘益守不好惹,所以也没打算这次就跟刘益守打死打活的。
羊敦羊深这些人,取得战果自然好,就算不得寸进,也牵制了刘益守的主力,有何不可?
真正让这些人去参与包围“王爷军”的行动,才会彻底坏菜。
刘益守揣摩了许久,发现高欢这个逻辑,貌似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主公是想跟他们联络一下么?”
陈元康有些明白刘益守的思路了。
“派阳休之去羊敦那边说,独孤信大军会打出垞城攻击留县,让他们撤出城池。我们占据这座城后,他们再想办法夺回来,独孤信再退回去。
以此往复,给人一种假象,就是我们在努力收复失地,但战况不佳,夺了新地盘又很快被人夺回去。这样高欢也会认为羊敦那边拼死作战,局面焦灼。
养寇自重的道理,他们应该懂的。要是不懂,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陈元康和王伟都是拜服,这种套路说穿了一文钱都不值得,但是私下里操作却很爽。事实上,高欢也不可能逼迫这些地方实力派太紧。他们打得假模假样,已经对得起观众。
“主公,这么做不是说不好,而是说不能解决当前最大的问题。”
陈元康指了指在地图上插着的一面异常醒目的红旗。
下邳城!
这个地方的魏军,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在梁国胸口一样,梁军战局的所有混乱,都是从下邳失守开始的。
要扭转战局,必夺下邳!只有这样才能转入战略反击!
“你们啊,真是……怎么说呢。”
刘益守叹了口气,他们一定没听说过什么叫“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有你的原子弹,我有我的土鸡蛋。
“很明显,魏军的第二阶段,就是以梁军包围下邳开始的。他们是希望我们把寿阳的军队调动到下邳参与攻城。这样,彭城就没有援军了。他们下一步可以开始围歼彭城周边的梁军,自然也包括吴明彻和独孤信他们。
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那就是你一定不能去做的事情。下邳城这么好看,就让它摆在那里吧,我们不管了。”
刘益守摊开双手,表示并不打算跟高欢在下邳城决战。
“知道这次高欢在那里坐镇么?”
刘益守好奇问道。陈元康和王伟都是摇头,他们确实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魏军前线一定有高欢在某个很近的城池协调众多势力协同作战。不然此番魏军多路齐攻,不可能配合如此默契。
“高欢在哪里,羊敦等人都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高欢这次确实一起出征了,并且,魏军的粮草囤积地,是在任城(山东济宁)。那里地势高,不惧山洪,并且水路发达。
我猜测,高欢应该就在任城遥控指挥。
我们呢,也不必想那些有的还是没有的,这次,直接出彭城向北,一路向北!打到任城,一把火烧了魏军的粮草。”
刘益守说得兴奋,陈元康等人却不敢苟同。
“主公,高欢又不是蠢货,粮草之地岂会没有重兵把守?”
“对,所以把重兵调走,那就可以了啊。”
刘益守早就想好后招了。
“可是,要怎么调走任城的魏军重兵呢?”
王伟不甘心的问道,其实陈元康也想问的,他一直在沉思却没有答桉。
“冬天啊,是无法调动这支军队的,可是开春冰雪消融后,我就有办法打魏军一记闷棍。那时候,为了救场,高欢也不得不出动任城的预备队。
那时候,奇兵就可以出马,烧任城的粮草,战役结束。”
原来如此!
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不过王伟等人总觉得刘益守有什么关键节点没有说明白。
“主公……”
“别问了,现在我无法解释。春天到了以后,你们随我一同去看看,一切都明白了。”
刘益守自信满满的说道。他一直相信,如果曾经有人做成功过一件事,那么你摸索着他的路子,应该也有成功的机会。
当初刘邦麾下的诸侯王彭越,就是在彭城以北的水网,在星罗棋布的湖泊沼泽,给项羽的楚军造成了很大麻烦。
彭越可以做的事情,刘益守自信自己也可以做。高欢他们那帮边镇的人,包括北方世家之人,对于南方的地形地理,认知是有缺陷的。
这一点在高洋派兵与陈霸先争夺建康时已经有明显表现。刘益守不介意提前给他们上一课。
“主公,真的不要那个都督十州诸军事么?我觉得还挺威风的。”
王伟忍不住小声问道。
“唉,你是不懂。要是真那样,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问我为什么还不造反,你让我怎么回答?”
刘益守拍了拍王伟的肩膀反问道。
已经都督十个州的军事了,不造反等着过年?
既然不造反,你掌控那么大兵权做什么?其实还是想造反吧?
这种问题刘益守简直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