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谁都比羊侃要适合管理这一片地区的军务。萧衍感觉朱异心思不纯,忍不住敲打了他一番。
“羊侃有能力,又对朕忠心耿耿,还是调回台城,宿卫台城吧。此番他也有战功,多加些官职,赏赐田产财帛就可以了。”
萧衍一句话就决定了羊侃后面的命运。泰山羊氏数得上号的青徐地头蛇,在当地能量极大!不管是哪个当政,都不会把羊侃丢下邳的,那简直就是在鼓励投敌或者造反。
“季文(朱异表字)啊,你在朝中管理诸多政务几十年,不能失了公心啊。”
萧衍有些不满的说道。
“微臣有罪……”
朱异俯下身,对萧衍行了一个大礼,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起来吧。”
萧衍轻叹一声道:“昨日阿八(萧纪)与朕说,刘益守能文能武,长袖善舞,又是朕的女婿。让他在两淮坐镇,总比其他人要放心些,他也不可能投靠魏国。朕想把下邳、东海、北海三郡的军务交给此人,这样他的防区就连成一片,兵马可以自由调度。
今后他就替朕守着梁国的北门,你觉得如何?”
这片地盘很大,但是,危险性也很高,处于跟魏国直接交战的战区。说真的,交给别人,萧衍还真怕哪天一觉醒来,地盘已经被魏国给占了。
刘益守占据这里确实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但这样的资本想掀翻梁国自己造反当皇帝,那还真是差得远。
不需要想别的,只要想想三国时期淮南袁术是什么下场就行了。
萧衍也不认为已经当了自己女婿的刘益守需要靠造反来过生活,说穿了,以他的能力来说,没必要。
“陛下万万不可啊,刘驸马麾下精兵不少,更有勐将如云,人才济济,这样的人要是得了三郡之地,只怕势大难制,终将尾大不掉啊!”
朱异跪在地上恳求道。
“那怎么会呢,朕不相信他会造反,他凭什么?”
萧衍嗤笑道,随即摆摆手,示意朱异不要说下去了。这么多人都说两淮那边交给刘益守就行了,他这么做也算是“顺应民意”。
“陛下,调七皇子(萧绎)镇守也是一样的。”
朱异想最后再努力一下。
“阿七要是镇守青徐,难道将驸马调到湘州(湖南长沙)?他肯么?”
萧衍微笑问道。
朱异不答,刘益守显然是不肯的。听闻对方在寿阳那边大搞建设,修水利什么的,摆明了不会挪地方了。
“若是阿七镇守青徐,驸马不调离寿阳,到时候魏军来袭,是阿七听驸马的,还是驸马听阿七的?”
萧衍又抛出一个让朱异没法回答的问题。
兜兜转转的,一切又回到起点,回到羊侃写的那份奏折上面说过的问题了。魏军势强,不复昔日羸弱。两淮州郡虽多,不能没有强藩支撑,犹如屋舍不能没有柱石!
痛定思痛,萧衍也认同这一点,两淮必须要有一个绝对掌控局势的强藩,问题在于,那个人是谁!
很多事情,朱异考虑过,其实萧衍早些时候就一直在考虑。
刘益守麾下精兵众多,又善用兵。倘若是他不愿意听命于人,那么谁能调动他麾下兵马?
两淮地区现在要是没有刘益守,就如同此战前期对方默认不出兵,导致战局崩坏。很难说刘益守没有故意看梁军笑话,等萧纪他们被魏军揍得爹妈都不认识了,对方再出手收拾局面。
刘益守或许真这么想,可是你就是没有证据,毕竟,最后是刘益守收拾了局面,就连萧纪都是刘益守换回来的。你还能再说什么呢?
还是那句:你行你就上。只是现在谁上都不行,只能刘益守上!
“不如,让陈都督(陈庆之)去吧。”
朱异哀叹了一声。
“子云(陈庆之)身体不好,近日朕与他手谈,子云也不希望离开建康,想陪朕下棋,朕怎么忍心调他去两淮呢?”
萧衍叹了口气,陈庆之知道很多事情,他甚至知道很多人,包括萧衍的几个儿子,都有谋反的心思,所以死忠于萧衍的陈庆之,愣是一步都不肯离开建康。
他满心想着的,就是忠心护主。
如此一来,一个不想走,一个想对方陪着下棋,所以陈庆之现在是最不可能离开建康的将领。
朱异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到可以担当此重任的人,就连此战颇有大略的羊鸦仁,其实也是泰山羊氏的人,道理和羊侃不能坐镇青徐是一样的。
不知道萧衍感觉到了背后发凉没有,朱异自己感觉心中拔凉拔凉的。梁国武将青黄不接,老一批随着萧衍起兵的从龙之臣逐渐凋零,而新人尚未冒头。
哦,也不能这么说,真要说起来,刘益守不就是最耀眼的那颗新星么?
回过神来的朱异,满脸苦笑,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看,似乎这三个郡,还真要交给梁国冉冉升起的这颗新星,娶了最小那位公主的刘益守来管。
朱异感觉自己也不能把对方经常给自己送金子的事情说给萧衍听,来证明刘益守这个人包藏祸心。
好多事情就是这样左右为难。
“陛下英明。”
朱异装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拜谢道。
“那就封刘益守为淮南王、大将军、使持节、都督两淮南北诸军事、大行台,另加侍中、散骑常侍。调兰钦为广州刺史,率禁军南下平叛。”
萧衍说的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钉在朱异心头。
“对了,朕考虑好了,封萧纪为武陵郡王,益州刺史,让他去益州就藩吧。”萧衍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加了一句。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