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后心中都是有些悲戚和茫然。
尤其是戴灵,一想到加入了魔教,仿佛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之前,她一直都以为张智行报仇为目的,如果加入了魔教这个仇又该如何报?
风灵月看到这,大笑道:“我只是分析一种结果罢了,碧空岛之战到底如何还尤为可知,何必如此伤感?”
约莫沉静了三四息,戴丹书才站起身,抱拳道:“那我就祝老祖旗开得胜。”
“那我就祝老祖旗开得胜。”
其余两人也是起身。
风灵月走出了楼阁看着那巍峨的五毒山,自己创立的五毒门,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真一教,偏殿。
山中云海苍茫,青松挺拔,琼楼林立,雾气袅袅而起。
萧千秋正在和叶定二人对弈。
叶定手执黑子,看着面前如星河一般的棋盘,随后洒然笑道:“我输了。”
“承让。”
即使对面这位是他亦师亦父的人,萧千秋都没有退让分毫。
萧千秋问道:“师父,此次下山后,你会去一趟玄清山吗?”
叶定淡淡一笑,道:“半月前我已经见到过他了。”
萧千秋平静的道:“小师叔回真一山?”
自从罗崇阳杀了真一教化字辈高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真一山,
即使师祖坐化了,他都没有回来看一眼。“也正是因为他,我才下定决心下山。”
叶定微微颔首,随后感慨道:“师父当年说的没错,他是我们三人当中唯一有机会触摸到那境界的人。”
萧千秋道:“小师叔是个纯粹的修道之人。”
叶定拿起一枚棋子放回了棋篓中,“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当初的真一教却容不下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现在却能够容下十万门徒。”
“世间的一切都在变化,若是没有俞郢师叔和师父,真一教未必有现在这般。”
“可是现在的真一,却并不再需要我们了。”
萧千秋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多年来的平静的内心出现了一丝波澜。
这种波澜和当初面对楼象震的剑不同。
叶定看的很透彻,真一教因为权势推向了顶点,而如今也因为权势根系开始溃烂,仅仅是裸露在外表皮,便让人看着便觉得可怕和骇人。
时代的潮流在变幻,而一代宗师却成为了时代的弃儿。
“有些东西,我不说你也明白,我就挑拣一些还算重要的东西说一说吧。”
叶定将棋子一枚接着一枚捡进棋篓中,“真一教是燕国国教,命运已经和燕国的命运绑在了一起,燕国昌盛则国教才有机会昌盛,燕国灭亡则真一也会衰亡。”
“如今燕国危机四伏,再加上朝堂也是内斗不止,处境比想象中的艰难,后金二十年便发展成如今猛虎,其中定有蹊跷和端倪,那位后金圣主也是少有的雄主,与太平人皇一样是一位武道皇帝,不过相较于太平人皇要年轻不少,将来必定成为大患,除了后金,赵国和南蛮也是虎视眈眈,可以说处境十分危险。”
萧千秋静静的聆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若不是如此,佛门和魔教怎么能够进得来?
叶定继续道:“关于庙堂争斗,不要去插手,帝王最忌讳的东西便在于此,至于当今陛下皇,突破桎梏没有突破桎梏我不清楚,但是他一定有着自己的谋算,你得到了夺天地之造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所需要的不过是一段时间罢了。”
“此次碧空岛之战以后,不论谁生谁死,真一教与天外天也就不要再提起之前任何恩怨,也算是给真一教数万门徒和江湖一个交代,但是鬼剑客你和他还有着道统之争,真一教出自玄门,一统玄门是无数真一教祖师的夙愿,为师当年没能完成,希望你能够完成。”
萧千秋眉头微挑,“师父…”
叶定淡淡的道:“你可记下了?”
萧千秋点头道:“我都记下了。”
叶定放下最后一枚棋子,道:“师弟等候我多时了,你去把我的行李拿着,我和他也该下山去了。”
说着,叶定起身向着殿外走去。
此时一身黑色道袍的俞郢站在门口,看到叶定拱拱手。
“师兄!”
叶定问道:“天尊殿的天尊拜过了?”
只要在真一山上修道,俞郢早上都会前往天尊殿祭拜,插上三炷香。
“拜过了。”
“那就好。”
叶定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俞郢,感慨丛生,“师弟,你看这真一山和我们之前上山的时候是不是不一样?”
俞郢扫了一眼看去,“不一样吗?我倒是没有怎么注意过。”
“是啊。”
叶定指着远处一棵粗壮的青松,道:“那真一殿旁边的老松树十七年前就死了,你还在上面小解过,是崇阳偷偷告诉我的。”
俞郢摇头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那小子当初还威胁我要向师父告状,后来我用个十个糖人交换让他保守这个秘密,他竟然告诉你。”
叶定也是笑了起来,“我用了三个糖人交換的。”
俞郢问道:“对了,那青松是怎么死的?浇了我的童子尿应该茁壮成长才对。”
叶定道:“虫子太多,在青松的身上打了很多的洞。”
俞郢看着面前鼎立的琼楼,还有远处如仙境一般的青山,低声道:“师兄,真的不需要我了?”叶定看着远处幽幽的道:“是不需要我们了。”
俞郢沉默了起来,没有再说话。
“师父。”
这时,萧千秋拿着行李走了出来。
“走吧。”
随后三人向着山下走去,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真一教的弟子,看到三人都是连忙俯身高喊师祖,神情极为恭敬。
叶定低声道:“多少年没下山了?”
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俞郢。
俞郢看着两旁的草木,想了许久才道:“我前段时间才下了山。”
这么多年来,下山都是为了真一教而杀人,上一次是鬼剑客,上上次是燕绍山,这一次还是去杀人。
随後三人没有说话,静静的向着山下走去。
萧千秋想起了许多年前,那时叶定收他为徒,带着他一步一个台阶走上了这真一山,给他讲解一草一木,一山一石。
<bG/> 而如今,他一步一个台阶送着叶定下山。
无论世事如何变換,生机总会轮回,新的开始,徐徐展开新的画卷。
人生如是,无非就是上山下山。
三人最终来到了山脚下。
叶定率先开口道:“千秋,回去吧。”
俞郢在旁则是看着长长的阶梯,看着那清幽的山脉,看着浩渺天空,仿佛要把这一切都印刻在眼中,印刻在心中。
他做了很多的事情,或许是好事,或许是坏事,或许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三人当中他付出的心血却是最多的。
他的一生,都洒在这座山上。
萧千秋听闻转身向着山上走去,但是走了两步道:“就让我目送师父和二师叔吧。”
叶定没有说话,只是在旁看着俞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俞郢才回过神来,道:“师兄,走吧。”叶定问道:“不再多看两眼了?”
俞郢笑了起来,道:“记在心中了,怕是不会再忘记了。”
“那就启程吧。”
叶定大笑了一声,向着远处走去。
萧千秋看着那一黑一白的两个老道背影,对着远处一拜,朗声道:“恭送师父,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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