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渐渐止住了哭泣,从指头缝里偷偷看看戴家郎,见他坐在那里发呆,于是站起身来跑进了卫生间,在里面磨叽了好一阵才打开门。
然后靠在卫生间的门上低垂着脑袋说道:“叔叔,你只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既然你不喜欢我跟周昕来往,今后不理他就是了。”
戴家郎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哼了一声道:“别的事情我可以当你什么都没说,可你必须把你从爷爷奶奶那里听来的话说清楚。”
王梅一听,赶紧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嗔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那天他们两个在家里吵架,我也是偶尔听见的。”
戴家郎惊讶道:“你爷爷奶奶为了这件事吵架?”
王梅点点头说道:“不过,当时我也没有停的太清楚,反正好像奶奶说你不是他们亲生的,爷爷不相信。
奶奶还说你的亲生父亲是南召市的大老板,好像让爷爷承认,但爷爷好像不愿意,奶奶就骂他没用的东西,好像还说只要爷爷同意,就给他一百万块钱。”
虽然王梅说的也不是太清楚,但戴家郎基本上已经想到母亲在和父亲争吵什么了,很显然,周继尧要想把自己彻底变成他和蒋碧云的亲生儿子,除了母亲的配合之外,还必须要父亲配合,起码要让他保持沉默。
可谁知一向老实巴交的父亲在这件事上绝不让步,并且拒收母亲的巨额“贿赂”,这恐怕也出乎周继尧和母亲的意外,所以,最后只能让父亲彻底闭嘴。
这么说来,母亲虽然未必直接参与了对父亲的谋杀,但肯定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起码,她对父亲的死因心里清清楚楚。
所以,她的精神上背负了极大的压力,这才导致了她的选择性失忆,严格说来其实就是为了逃避残酷的现实以及内心无法承受的罪孽。
不过,母亲最终虽然选择了和周继尧同流合污,但和周继尧的出发点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表面上看起来,母亲和周继尧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对自己“好”,但母亲是为了通过周继尧彻底改变儿子的将来。
她在选择牺牲丈夫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做出自我牺牲,试问,天下的母亲有谁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冒充别的女人的儿子呢?
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丈夫再也不能给儿子带来什么了,而周继尧则不同,他能让自己的儿子脱胎换骨,所以,她觉得做出这种牺牲是值得的,但心里肯定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周继尧就不一样了,他的“好”无非是无数计划中的一个环节而已,考虑的还是他自己的家产,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
如果他真是良心发现的话,不仅不应该杀父亲灭口,而是要感谢父亲替他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而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向他举起屠刀,所以,在这件事里面真正的罪魁祸首只能是周继尧,连蒋碧云都是他的受害者。
“你后来又问过你爷爷?”戴家郎问道。
王梅点点头,说道:“那天中午奶奶不在家,爷爷一
个人坐在那里喝酒,我看也没有什么菜,就跑去小卖铺给他买了点花生米。
后来我就问他那天跟奶奶吵架的事情,开始他不说,只是闷头喝酒,最后就有点醉了,这才把事情告诉了我。
不过,他好像还是不太相信,他让我来南召市打工以后替他把这件事搞清楚,然后再告诉他,没想到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戴家郎知道王梅的鬼点子很多,她给父亲买点花生米也未必按什么好心,显然就是想让父亲喝醉以后说出真相,结果也达到了目的。
“这件事你告诉过谁?”戴家郎瞪着王梅问道。
王梅躲开戴家郎的目光哼哼道:“我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绝对不能出去乱说,尤其是爷爷去世之后,更不敢乱说了,要不是你今天这么,这么羞辱我的话,我也不想说呢。”
戴家郎盯着王梅说道:“你没有告诉别人我相信,但我就不信你没有告诉你的父母?”
王梅低垂着脑袋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说道:“我告诉过我爸。”
戴家郎倒好像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大惊失措,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哥哥王耕田,他可不是那种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
既然连王梅都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出去乱说,他就更不可能家丑外扬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自己的想法。
“他跟你说过什么吗?”戴家郎摸出一支烟点上,问道。
王梅犹豫道:“他也不太相信,不明白奶奶怎么会跟那个大老板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