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西洲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奶昔哄睡着,这个时间最少有一个小时。
奶昔让花尽睡沙发,她睡床。
楼西洲怎么会让花尽睡沙发,抱着奶昔去了沙发,把她放在沙发的里面,挡着她。
奶昔偶尔抬头看眼花尽,若是发现她在看她,就会凶一句,不许她看。
奶昔睡着后,已经快凌晨一点——
病房里格外的安静。
花尽看着墙上的时钟,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那种紧致的隐忍的带着惊恐不安的。
楼西洲从沙发上下来,给奶昔盖上小被子,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花尽?”
很快的——
花尽那种不安的情绪,很快就消失。她回眸看了眼楼西洲,在两秒后就恢复正常,就好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原本是紧绷着飞翔,突然就落了地。
然后,了无生气。
没有了活力。
又或者说把自己给封闭了起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才动,就被摁住了手腕,她抬眸,目光和他对视。
楼西洲的瞳仁漆黑深邃,喉结有滚动,攥着她的手,“感觉如何,有没有哪儿疼。”
依旧是这个问题。
“挺好。”她的回答。
“饿不饿?”
“不饿。”
“去洗手间?”
“嗯。”
他起来,伸手。
花尽身躯退了退,拒绝他的碰触。楼西洲的目光暗了暗,花尽站起来,她好看的唇有凉润的笑散开,很淡。
“做什么,我不需要抱。”
以前那个——
无论干什么都缠着他抱的女人,已经过去。楼西洲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几秒后,他缩回手,落进自己的口袋里。
“去吧。”两个字,平淡。
花尽往洗手间里走,躺久了,难免血脉不通,刚下地也有些不稳,不过走了两步,脚步一踉跄。
她并没有摔下去,只是被强有力的手臂给抱了起来,他结实的手臂圈着她细细的腰,清冽的呼吸就在她的耳测。
花尽抬头。
呼,一瞬间便在空中接触,缠绕。
他眼角有柔光,低声,“我抱你?”
她的眼睛——
没有什么异样。
她站起来,“不用,很晚了,你休息吧。”手从他的身上滑下来,越过他,走了。
步伐并不快,但是这一次很稳。
瘦弱的脊背,笔挺挺的,一如往日的每一次。
楼西洲目送她离开,浴室的门关,她高挑的身影进去,消失,关门,门上有她的身体剪影,很消瘦,发丝自然垂直。
她伸手扶住了墙壁——
楼西洲只看得到她扶住的那片刻,然后离开,再也看不到。
他眸光幽暗,深邃,难以辩读,身姿修长,站在昏黄的病房里。
就如同这一个多月——
每一个夜晚他都在病房外等候的模样。
安静。
有耐心。
…………
花尽坐在马桶上,呼吸一点点的加重,到最后有种窒息感,她捏着胸口的衣服——
蓦然想起那一天在水中的那种被海水四面压迫的感觉,她所有的神经都放弃了咆哮和呼救,他们那么的安静,甚至是期待。
期待见到——
她死去的亲人。
这世间还有很多事她没有搞懂,但是已经没有了兴趣。
后来,他抱住了她。
拼死把她往水面上带,她听不到他说话,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可隔着水帘,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坚定。
那种——
非要她活着的坚定。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挣脱了他的手,往更深的地方游去,可他立刻追来,吻住了他。
他的身边都是血,衬衫上的血被海水层层掀开,露出了点点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