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这几天就没有去医院,有时候想知道楼西至的情况就去医生那儿,或者在外面听他和楼安安的交谈。
知道他没事,她就走。
楼西洲语气平淡的,“他是谁的孩子重要么?”
“为什么不重要,我讨厌花尽,我更讨厌她妈!”
有风吹来,带来一股燥热之气,吹开了楼西洲额前的头发,他颔首,看着如梦有些脆弱又倔强的双眸。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我以为——以你的的行为,能包容爸一切的做法。他能把我视如亲子,你对花尽也可以。”
如梦最忌讳……
楼西洲提起过去的事情。
仿佛是扯走了她的遮羞布。
她一下……变的无所适从,想发火却找不到理由。
顿了一会儿,她已经平静,情绪控制的很好,厉声,“我不是已经抚养了他情人的儿子这么多年么?我凭什么要视花尽为己出?”
“那么,现在又为何无法面对你抚养了多年的孩子?”
“我……”如梦竟然有口难言。
楼西至是文榕的儿子,是花尽的弟弟,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一切都是她的猜测。
她害怕她提出来,她会不受控制的歇斯底里,然后有不当的言行伤害到了至儿。
“无论他是谁生的,他把你叫妈,那就是你的孩子。”楼西洲眼眸微微的泛起了微风拂过的裂痕,“如果你不能面对西至,那么……你这么多年是如何面对我的?”
如梦一僵。
“把对我的坦然多少分一点给楼西洲和花尽,大概你也会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如梦的唇蠕动了两下——
她想说什么,却又止住。
被儿子看到自己的那种事情,是难以启齿的耻辱和难堪。
也因为这件事,他们母子十几年关系都如陌生人。
“西洲。”如梦捏紧了拳头,“当年,我和你爸各分两地,我代替他守着公司,代替他做他家里所有的一切事情,有时候极端的想法让我脑子里不受控制……”
“我不是要听这些。”楼西洲打断她,“这些冠冕堂皇不足以成为理由。”
如梦心中有缓慢的迟钝感,她一闭眼,疲惫不堪。
“那就不说了,你上楼吧,去找花尽,找你喜欢的人。”不用管她。
楼西洲没动。
在清风霁月的灯下,看着生他却没抚养他的女人。
如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愁云满面,过了好一会儿,她回神。
“……你怎么还没有走?”
楼西洲依然沉默。
几秒后,如梦突然发现一件事,“你……眼睛好了?”
楼西洲没有表情,波澜不惊,不咸不淡。
沉沉的,“让姜磊送你回家。”
如梦到底是有些心虚的……他跟着她一起从楼上下来,到公园又走了一小段路,说了这么多话,她居然现在才发现他的眼睛好了。
身为母亲实在是太不关心。
然而……
那些愧疚的话却又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她不知道为何无法说出口,对这个儿子,她有着——从心底而来的纠结复杂。
想要靠近。
又想远离。
姜磊来了。
“总裁。”
楼西洲眉目低柔,声音有些沙哑的,“送她回去。”
“好的。”
楼西洲转身上楼。
…………
他没有去病房,在走道里坐了很久,漆黑漆黑的夜,仿佛万物都在深渊,黑不见底。
他很少有这样的消极时间,成年以后也很少因为如梦的陈年旧事而费神。
今天却放纵,许是……卫野快回来,当年那个打他骂他是狗杂种的人。
楼西洲在走道里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