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掐架的时候,沈云疏和柳雪成回来了。
“人都死哪儿去了?”柳雪成人没到,声音已经到了,“陆宣琅,宋庭书,都给我出来!”
众人走出亭子,果然看到一脸暴躁的柳雪成。她本来生着一张姣好的面容,奈何性子火爆,看起来也凶极了。
柳雪成将茶叶塞给宋庭书,怒道,“你给我喝,我要每天都看到你喝这罐茶,哪天不喝我哪天揍你。”
她将蜜饯给陆宣琅,不忘骂他道,“一天天就知道吃,我看你像蜜饯!”
到了慕容飞这里,看着自己年轻的师弟有点忐忑的样子,柳雪成火气这才下来一点,将包着的烧肉递给他,冷声道,“不让你去魔界不是为了你好吗,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没出过修仙界,有什么可着急的?”
慕容飞悻悻地缩了缩脖子,他其实刚刚在玉牌里听到师姐骂师兄的时候就已经没之前那么想去魔界了,他更不想被师姐骂。幸好今天没有波及到他,慕容飞松了口气。
这边,到了阮红苓和郁泽面前,柳雪成便没有生气的样子了。
“红苓,这个给你。”柳雪成笑道,“我觉得这小东西挺有意思的,说不定你会喜欢。”
阮红苓是三师姐,她为人冷清,看起来很不好接近,实则是从小修炼,不善言谈罢了。
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修炼,除此之外,便是对乐器很感兴趣,不论是古琴或者琵琶笛子之类,都喜欢把玩一番。柳雪成给她带的就是个有些稀奇古怪的小乐器,看起来圆圆的,上面有几个孔。
柳雪成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用,但阮红苓喜欢乐器,让她自己研究她反而更开心,果然阮红苓虽然表情仍然是淡淡的,可是眼神都亮了起来,将这小乐器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接下来便是虞松记泽了。
“阿泽,来,这是我在人界给你带的。”柳雪成从戒指里拿出一摞被绳子捆着的书,递给虞松泽,缓声道,“我也不知道你爱看什么,沈云疏给你选的。”
虞松泽接了过来,他有点无措地说,“多……多谢师姐师兄。”
这两年,其他六人都很照顾他。他们的好意接受多了,虞松泽便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拜入师门的之前,他是个什么都要操心的兄长。可在长鸿剑宗里,他却成了最小的那个,被所有人照顾。哪怕两年了,他也还没有习惯这样的日子。
“谢什么谢,见外了。”柳雪成说,“我这段时间忙,没怎么看过你。修炼得怎么样,有没有听话?”
其他弟子的听话是好好修炼,到了虞松泽这里是反过来。他过去那种除了睡两个时辰之外一直在修炼的方式太过了,尤其是后来他们知晓他心中有郁结,才这样逼迫自己。
可修炼是漫长的时间,过犹不及,从师尊到师兄师姐都要他少修炼,多休息。怕他一个人呆着难受,师姐师兄们若是有什么在修仙界的小任务,都会带着他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们顺便也会让虞松泽多做些低阶任务,比如帮山下百姓赶误入的灵兽,或者帮忙收集灵药之类,让他做些力所能及帮助别人的事情,果然比强摁着让他休息效果好得多了。
虞松泽轻轻点点头,不太好意思地说,“修炼都在听从师父的话去做,没有不听话了。”
而且这两年里,虞松泽还多了另一件事情去做。
之前差点被魏娆害死的内门师兄孙乌木活了下来,只是他精神憔悴,在快要崩溃的边缘,而且身体因为重伤和毒素也脆弱许多,哪怕门派不惜珍贵药材去治疗,孙乌木也要至少恢复几年的时间才能继续修炼。
从孙乌木被救下来卧床不起开始,一直到最近他逐渐能够锻炼身体,虞松泽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去陪他。
如果不是虞松泽一直陪伴,孙乌木恐怕早就因为自责而崩溃而自杀了。幸好如今最难的时候都挺了过去,二人也成了朋友。
虞松泽在救孙乌木的时候,仿佛也在救自己。看着孙乌木逐渐康复,仿佛他自己心中那个伤口也能好受一些。
至少做这些有意义帮助人的事情,让他不用再像是一开始那样需要用筋疲力竭来换得一丝清静。
众人聚了一下,一起吃了晚饭。等到晚上都散去,沈云疏才又私下联系,将除了慕容飞和虞松泽之外的师弟师妹叫了回来。
“什么事这么严肃,还得瞒着两个小的?”陆宣琅一走进殿里就笑道,“难道是妖魔二界终于要入侵了?”
“差不多。”柳雪成说。
看到二人表情这么严肃,陆宣琅也认真了一些,没再开玩笑。
沈云疏、柳雪成、阮红苓、陆宣琅和宋庭书五人在桌边坐下,柳雪成沉声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在有确凿证据之前,先不要告诉宗主和几位长老,也不要和师弟说,我们自己研究就行了。”
二人将佛子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众人不由得都沉默了。
玄云岛和岛上的几位大能是被所有仙门当做前辈和用来教导徒弟的正面例子,忽然要颠覆这些将吕观海定为坏人,实在是让人难以太快接受。
“记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陆宣琅忍不住说,“这太离谱了。”
宋庭书缓缓地说,“那就要看我们是更相信玄云岛,还是更相信佛子了。”
“那还是信佛子吧。”陆宣琅道,“只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不论是真是假,我们都该出力。”阮红苓皱眉道,“若事情是真,这个能将灵兽和混血异化的邪术都太恐怖了,当年的惨案不能再发生一次。”
看起来众人对这个都是无异议的,沈云疏沉声道,“那就这样定了。我们以做任务的方式分批出去,不要惊动其他人,在外面和佛子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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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沧琅宗。
齐厌殊凭记忆画出当初楚执御记忆里出现的阵法和其他图腾,并且联系了魔界的朋友,让他们帮忙看看。
可惜这种阵法失传已久,连魔族都许多年不用了,他们自然是看都没看过。
也只有一代代在各界游走历练的佛子佛修见多识广,将自己的所见都归纳总结在无数卷轴里,数万卷轴一代代传下,才让谢清韵有机会找到这个血阵的出处。
可这件事就更加诡异了——连魔族都不清楚的事情,那些关押楚执御的修士又是如何知晓使用的?
除非他们和魔尊那种级别的人物合作,又或者出自玄云岛。玄云岛这么多年也积累了许多绝本秘籍,若是那些老家伙翻出来的,似乎也算是能说得通。
血阵的事情由齐厌殊拜托了魔族的朋友去查,而另一边,谢君辞却是想离开门派一趟。
从谢清韵得知当年的事情可能是人为之,谢君辞便想回家乡无清域看看。
其实两百多年过去了,就算当年的事情真如同他们怀疑的那样有幕后黑手,可如今还能剩下什么痕迹呢?
谢君辞想回去,更像是心理因素。
师兄弟自然是担心他,想和他一起去,却都被谢君辞拒绝了,谢君辞很坚决地向齐厌殊请求自己离开一段时间。
齐厌殊怎么可能放心?
谢君辞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去过,他若是一个人回到家乡,再受到刺激,旁边无人照看,阎罗之力便很可能反伤到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齐厌殊沉默许久,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如何解决更好。
谢君辞肯定要回的,他若是不回去一趟,未来也无法沉下心。可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去。
若是苏卿容跟着他,倒是能安慰缓解谢君辞的情绪,可万一谢君辞失控,苏卿容又不是他的对手。或者秦烬跟着他,可秦烬这人没什么同理心,又不会说话,或许会火上浇油。
两人一起跟着他去?那门派里就剩下齐厌殊和两个孩子了。他可不想再感受之前魔将一事那样在门派里苦等消息的感觉。
思来想去,齐厌殊说,“你想回去可以,但我们要一起去。”
谢君辞一怔,随即急切道,“师尊,这样不可。若只有我们便算了,可还要带着两个孩子,太危险了。”
“我们几个还看不住两个半大孩子?”齐厌殊淡声道,“孩子我不担心,倒是你,我放心不下。”
谢君辞欲言又止。
过了半响,他闷声道,“那弟子不去了。”
似乎委屈别扭的感觉。
记“不行,必须去。”齐厌殊挑眉道,“就这么定了,过几日就去。”
谢君辞心中有些憋闷难受。
若是之前的秦烬,此刻恐怕就和齐厌殊杠起来了。可谢君辞不是这样的性子,他只能闷闷地转身离开,自己找个地方生闷气。
“我去看看师兄。”苏卿容说。
“不行。”齐厌殊说,“秦烬去。”
秦烬点点头,离开了主殿。
“我为什么不行?”苏卿容十分委屈,“我比秦烬差在哪里了?”
齐厌殊头疼道,“你对谢君辞而言是师弟,他只会想照顾你,怎么可能和你发牢骚?他和秦烬年纪实力相仿,有些话也更好说。”
苏卿容没想到齐厌殊竟然真的给他解释了。对他而言,师尊的解释和安抚没什么区别,是极其珍贵的事情。
若是有尾巴,苏卿容此刻一定会摇起来。他给齐厌殊斟茶,笑道,“那徒弟还是跟师尊喝茶吧。”
另一边,秦烬找到了一个人生闷气的谢君辞。
谢君辞回了自己山峰主殿,如今师兄弟之间已经不设防,秦烬很轻易地进了他的宫殿。
他一边进来一边吐槽道,“你也太好猜了,我就知道你只能回侧峰。”
谢君辞沉默着,他问,“毒酒呢?”
“没了,我全喝光了!”秦烬立刻说。
谢君辞只能继续一人闷闷不乐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我就想自己回去一趟,怎么这样难呢?为什么非要拖上所有人,我根本就不想要这样……”
“为什么?”秦烬问。
“带着清清和楚执御,我怎么能放心去做我自己的事情?”谢君辞闷声道,“师尊为何这样难为我?”
秦烬双手环胸,他看着坐在台阶上的青年,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就是师尊所希望的?”
若是真发生什么意外,想想自己放心不下的牵挂之人,或许也便不会毫无顾虑地冲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