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的水已经擦干,微飏正在小心地往他的伤口洒药粉,闻言手一顿。
这……
“我今天回到桓王府,刚收到一个消息,有一个人也回来了,而且,没进京,直接去了皇陵。”梁擎笑了笑,往微飏这边倾身过去,附耳低声。
微飏眉梢挑起:“他也回来了?”
“不放心你。桓王殿下没拦住,千里奔回来的。说是昨儿后半夜到的,一口气睡到午后还没醒。”梁擎看着她,忽然有点儿吃味儿,哼了一声,伸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这么多人对你这么好?”
微飏皱皱小鼻子:“我人美心善,凭什么不能有这么多人对我好?”
摆弄完了梁擎的伤脚,微飏又去反复洗了手,这才重新回来坐下,两个人对坐吃面。
清汤青菜面。
两个人没再多说话,低着头,呼噜呼噜地吃面。
他不嫌她不淑女,她不嫌他不斯文。
和谐无比。
翠微在门外伸头看看两个人,又站回去,不进屋。
等二人吃完,春辰收拾了碗筷出来,看见她在外头,不由悄声问:“姐姐怎么不进去?”
“那屋里现在多只猫都会显得格格不入,我才不去讨尴尬呢。”翠微抿着嘴笑,“好容易他们俩能不吵架,让他们聊吧。”
春辰也笑:“可是说呢。难得公主肯跟梁先生好好说话,我便进去送碗面也觉得自己怪多余的。”
门外两个侍女低声说笑,屋里两个男女低声说笑。
屋里架子上的那盆昙花,就在这说笑声中,静静开放。
就是没人发现罢了。
翌日早朝。
新帝坐在御座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扬州刺史杨遵杨孟公,请致仕。
“杨孟公如今已经年近八十,老妻卧病半载,几无生理。他请致仕,也是应该的。”左相有些惆怅。
当年站在先帝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这些年,扬州税赋天下第一。杨孟公功不可没。只是谁来接手他这一摊子,才能让扬州依旧稳当,这可得吏部好生斟酌一下。”
谈乾依着他户部的身份,第一个就提出来给杨孟公选继任的条件:必须会挣钱,而且,不能跟杨孟公差距太大。
左相犹豫:“如今管着江南道的乃是当年的刑部高公道。这些年,江南平平安安的,先帝曾经说过,高公道这才是如鱼得水了。”
也就是说,有高公道坐镇,这扬州刺史,未必非得一定强过杨孟公。
底下站着的祺王下意识摇头:“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有一回听见皇祖父跟小姑姑说笑话,说高公道和杨孟公斗气,彼此谁都不肯服输,才有江南欣欣向荣。”
也就是说,万一去了个不如杨孟公的,高公道这个赌斗的劲头儿一松,说不准会什么样。
“罢了,总归还是要三请三辞的。朕想想,你们也再想想,看什么人合适。”新帝一脸的不想多说,挥挥手散了朝。
大家愣了一愣。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