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那些轻侠又该怎么处理?”身旁的老管家,迟疑些许,出声问道:“是赶还是伺候着?”
“伺候舒服了。”陈耳笑了一声,在老虎的身边跟的时间长了,也能染上几分虎威。老管家跟了他大半辈子了,也跟着他这头狐狸,学了几分狡诈。
“诺。”老管家领命而去,差人去着重叮嘱了府中的门客,不让他们外出。又差人去厨房之中,烧了热汤,做了些简单的吃食,搬到了府外,由着那些前来请命的轻侠随意吃喝。
这些轻侠大半都受过陈耳的恩惠,陈府又摆出这般姿态,他们也不好强闯,也不好叫嚷,只能默默将府门堵住,反倒如同护卫一般。
“接下来,就看你外祖父的行动了。”听了老管家的回报,陈耳转头对陈敖如是说道。
而被陈耳寄予了厚望的黄曦风,得到消息不比陈耳慢多少。只是他比陈耳多出了几分迟疑,当年他本欲找陈耳入赘,不得成之后才选择嫁女。
那时黄氏嫡系男丁凋零,急需一个能镇住旁系,与其他虎视眈眈的豪右之人,因此他不得不选择与陈耳联姻。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嫡系已有了男丁。而陈耳也借着黄氏的扶持日渐壮大,有了自立门户的趋势。
若是双方能好聚好散,自然是极好的,权当双方做了一个交易罢了。但是黄曦风担心的是,陈耳不想就此离去,而是要反噬他黄氏。
黄曦风估摸着自己活着的时候,陈耳是不敢有所动作的,但等到自己死后呢?
“要是我放任不管的话,陈耳会不会因此名声扫地?”黄曦风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随即摇头一笑,自问自答,“只怕不行,陈耳这是在试探我这个老家伙呢。”
“也罢。”嘀咕了一声之后,黄曦风出门让管家备好马车,喊上那日的子弟,往牢狱而去。
“拜见黄公。”狱吏连忙出来迎接,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比见陈耳这个外黄令还要诚惶诚恐。
而这个‘公’字,自然不是周天子分封的‘公侯伯子男’的公,而是对年老德高望重之人的尊称。
“我家女婿有个门客,被你关了起来,我来接他出狱。”黄曦风也不扶狱吏,直接迈步往牢狱走去。
无人敢挡他,毕竟铁打的黄氏,流水的外黄令。在外黄县是宁愿得罪外黄令,也不能得罪黄氏。更何况,他们是连外黄令都得罪不起的小人物了。
黄曦风虽然走得匆忙,但是也不忘带上几个门客,开门放人这种粗活自然是门客去做。
而这些门客,事后喝醉了酒,将今日的事情夸大几分抖落了出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轻侠好酒嘛。
“依我先侯法令,我出万钱给任侠抵罪。”出来黄曦风看了一眼还在躬身下拜的狱吏,这才满意点了点头,自然有人将万钱奉送上。
虽然他不给这万钱,狱吏也会自觉垫上,但是大家都是一个县的豪右,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事也不能一点余地都不留。
“多谢黄公。”狱吏再拜,此事就算是这么揭过了。
而黄曦风在救出任侠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眼任侠,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太瘦了,不像是能纵横齐国北境的侠盗。”
“黄公也知世间有侠盗?”任侠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真假不论,单是这个姿态,黄曦风就觉得很受用。
与任侠同乘一辆马车,车夫又赶着马车往陈府而去。赶在马车前的黄氏门客,将堵住府门的轻侠驱散,留出一条道,静候自家主人的到来。
“拜见黄公。”在一连串的问好声中,黄曦风在任侠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朝着众人还礼。
“去告诉吾婿,就说我来给他还任侠了。”黄曦风环顾一圈,笑骂道:“以后少让陈敖那小混蛋来烦我。”
“黄公大义。”一众轻侠再度弯腰下拜,口中称颂黄曦风恩德。
“哈哈,吾婿都求到我头上了,我这老骨头可不得出面。”黄曦风捋须大笑,受了这一礼。又顺带将陈耳也提了出来,一同受惠。
“是吾等错怪陈大侠了。”等到陈耳出来后,一众轻侠又宛如排练好的一般,齐齐弯腰向陈耳致歉。
“诸位快快请起,陈耳不敢当此大礼。”趁着陈耳扶人的这会功夫,又有轻侠发问了,“陈大侠既然已让黄公出面救助侠盗了,何不早早告诉吾等,不然吾等绝不会来陈府闹事。”
“壮士言之有理,此事是陈耳疏忽了。”陈耳正色一拜,戏是做的足足的,起身展颜笑道:“不过未曾做成的事,陈耳不敢四处言说。”
“陈大侠大义。”又是一阵宛如彩排过的称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