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国的少年坚定了野人的心性,他决定先做事,助君子国一臂之力,猛地腾空而起,就要加入战阵之中——
可是忽然间,他看到战阵后方有一柄长剑在晃动,那长剑像似喝醉了,偏来倒去、歪歪扭扭,长剑的旁边跟着一道身影——
正见得一个邋遢道人与一个美少年来到战阵的后方。
美少年问道:“我们如何过去?”
道人继续喝酒,鄙夷道:“秃驴带出来的人就是这个样子,遇到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问‘如何’、就问‘怎么’,哎……不是我说,秃驴实在没有担当。”
少年这些时日以来,早已习惯了道人对老和尚的数落,反正这些人物,互相看不顺眼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当着无所谓,反而调皮道:“哈哈,见人家打群架,你这老道怕了!”
道人晒然笑道:“激将法对我无用,怕的是你,你不敢过去。”
美少年翘起嘴巴道:“哼,谁不敢,我只是不稀罕过去而已。”
道人笑怂恿道:“有本事你过给我看。”
美少年这却为难了,踟蹰道:“激将法对我也无用……”
道人哈哈大笑,道:“走吧走吧,莫耽搁时间了。”
说完缓缓向前而去。
美少年惊愕道:“还真要过去,怎么过去呀?”
道人不言不语,仿佛前面的厮杀搏斗与他无任何关系一般。
美少年也只得硬起头皮,跟着他的屁股走。
走到战场的的边缘,敌对双方见了这一老一少,便有士卒挥刀砍来。
美少年刚要动手,却见道人对那士卒笑道:“娃娃,我借个路,叫你认识的行个方便。”
说也奇怪,那士卒果然收刀而立,对道人行了一礼道:“请!”
美少年看得目瞪口呆,再跟着道人往前走。
又有猛兽要来伤道人,道人无喜无悲,淡淡地说道:“小家伙,我借个路,叫你认识的行个方便。”
猛兽低鸣一声,乖巧地让开路来。
二人继续前行,再有人要来伤他,道人有些不耐烦,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们双方罢手罢,我借个路。”
突然,焦灼不堪的敌对双方按兵不动,恭恭敬敬地让开一条道来,容这邋遢道人和美貌少年缓缓走了过去……
野人看得呆了,不晓得这是什么道理,他苦思冥想,一动不动——忽然,他猛地一惊,冷汗直流,暗道:“好强的魂识,好猛的意念,我尽差点着相了。”
道人眉毛一杨,斜斜地瞟了天上的野人一眼,对身后的美少年道:“你看,你相好的跑到红尘里面来了。”
美少年顺势看去,见得一个剑眉星目,青衫磊落的小少年站在天上看他们。
他不知怎地,一时间联想翩翩,沉寂下去,良久才答道:“我并不识得那人,你说笑了……”
一老一少便就如此穿战阵而过,不多时,已看不到了踪影。
那君子国的士卒收拾琐碎,浑浑噩噩地各自回家了;奢比尸族与大人国的战士也迷迷糊糊地折返而去。
野人不信这尘世间能有这样的神通,可以乱人心智,左右行为,且能维持良久。
他俯冲而去,转瞬之间飞到那英武将军的车架上。
英武将军一个惊愕,止住那驾车者的躁动和周遭卫士的愤慨,说道:“礼不可废!”
言毕气息暴涨,温和之间,一派浩然正气,他虽有伤在身,但修为不弱,野人这种角色在他眼里,自然构不成威胁。
他抱拳成礼,问道:“若要杀我,还请把道理说清!”
野人适才距离得远,无法感知这将军修为几何,而今近得身来,仍旧揣度不出,他只能隐隐猜想:“只怕其修为已过神藏境界。”
他做足了礼数,谦逊道:“冒昧打搅,唐突之处,还望先生海涵,小子并无冒犯之意,与先生更无仇怨,是心中有一个读书人的道理搞不清楚,故来请教!”
驾车者闻言,喝道:“礼义廉耻挂在嘴边,踩在脚下,你也配做读书人,再不下去,莫要怨我不讲道理了!”
将军却挥手叹道:“人不知而不愠,再者说了,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嘛——小道友,我从未见过你,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有何指教?”
野人心中感慨:“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突兀之中却不改气息,这样的心性,怕是书生见了也要赞叹罢。”
他思索后答道:“回先生的话,小子从过去来,到未来去,要请教先生四个问题。”
将军见他所有顾忌,虽说的不是真话,但话间道理却很上乘,像似西土佛国的人,由是从容道:“但说无妨!”
野人道:“天地的心在何处?生民的命在哪里?往圣之绝学要去哪里学,能继承否?什么又是万世太平?”
将军闻言心中一怔,面色严肃起来,思索良久过后,尽不答反问,道:“小友与我家祖先‘玉面书生’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