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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神女的执念!

小女孩指着连绵的山脉,小脸透着兴奋之色:“爹爹去山上打猎了,很快就会回来。大姐姐你打过猎吗?可有意思了。爹爹经常带我去打猎。”

“姐姐可不敢打猎,那里野兽多,姐姐很害怕的。”

“爹爹就不怕。”

女孩挥起小拳头。

白纤羽微笑道:“这么看来,你爹爹很厉害了。”

“那是当然了。”听到有人夸赞她的父亲,小女孩顿时兴致高昂的比划起来。“爹爹用一只手就能把这么大的野狼给抓起来,他还能用剑——”

“楠楠!”

突然,一声冷喝传来。

只见门口妇人手中捧着一只碗,眼神凌厉的瞪着小女孩。

后者吐了吐小舌头,低着小脑袋不敢再吭声。

妇人朝着白纤羽尴尬笑了笑,将端着的水碗递给对方,歉意道:“不好意思姑娘,小孩子太淘气打扰了您。”

“没事,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

白纤羽接过瓷碗,轻抿了一小口便放在粗糙的木桌子上,随口问道。“大姐,为什么你们要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离镇子又远,买什么东西也不方便。”

妇人捋了捋耳旁的发丝,坐在旁边重新拿起了纳至一半的鞋底,笑着说道:

“离近离远其实都一样,只要能平安生活下去,累一点也没什么。再者我丈夫性格内向,不喜欢与人交往,就这么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的生活挺好,不烦心。”

被母亲呵斥的小女孩闷闷走到旁边,继续斗起了蛐蛐。

白纤羽看着她,微有出神。

妇人偷偷瞄着身旁气质高贵婉雅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半是胆怯半是紧张的问道:“姑娘,我看您并不像是双鱼国人,是从外地来的?”

“我来自大炎。”

“大炎啊,那可真是好地方。”

妇人感慨道。

白纤羽收回眸子,纤嫩的手指缓缓扣着瓷碗,望着碗中层层荡漾开的波纹,淡淡道:“你丈夫什么时候回来?”

“他呀,有时也说不准,一般都是在这个时间就回来的。”

妇人堆着笑脸,因常年干活而粗糙的手不时擦着自己的衣衫,说不出的卑微。

看白纤羽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妇人小声道:“姑娘,这水是用山上的泉水烧开的,可能喝着有些不习惯,要不我给您泡点茶叶吧,润润口感。”

“不必了,我没那么娇气。”

白纤羽婉拒。

闻言,妇人刚准备站起的身子又稍稍佝偻了一些,想要找些话题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便拘谨干坐着。

不过一会儿,一个男人的身影在斜阳的映照下渐渐清晰。

男人身材匀称,看着四十左右,粗布短褐、皮肤呈小麦色,外貌五官十分平庸。

可白纤羽一眼便识出,此人带着易容面具。

男人虽然从表面看着老实巴交,沉默寡言,可一双眼睛却时而闪动着摄人的精芒。

这是一个精明冷酷的人。

男人手里提着两只被利箭贯穿脑袋的野兔。

裤管上还染着几滴干涸的血液。

“爹爹!”

正忙着斗蛐蛐的小女孩看到男人后,杏眸亮起,立即雀跃着朝着对方奔去,脸上洋溢着喜悦。

但因为没注意脚下,女孩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栽去。

眼看就要栽倒在尖锐的篱笆裂枝上。

“楠楠!”

妇人吓得惊叫起来。

离小女孩最近的白纤羽下意识身形一闪,伸手去抓。

却抓了空!

小女孩竟已经被男人抱住。

“好快。”

白纤羽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芳心微微一凛。

男人同样诧异的看着她,幽墨如点漆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便默不作声的将小女孩扶起,捡起地上的猎物。

妇人慌张跑来抱住小女孩,拍了对方一下,生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女孩却不知道自己差点破相,撅着小嘴委屈巴巴道:“楠楠是因为看到爹爹很开心,又不是故意的。”说着,挣脱开身子跑去抱住男人的腿。

回头还朝着妇人做了个鬼脸。

妇人无奈摇了摇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说道:“夫君,这位姑娘是路过前来讨水的。”然后又对白纤羽介绍男人:“这是我夫君。”

男人嗯了一声,便带小女孩走向空旷之地处理猎物,没说一句话。

妇人歉意的对白纤羽笑了笑,解释道:“不好意思姑娘,我这丈夫不善与人交谈,性子太内向。”

“没事,你丈夫身手很好。”

白纤羽口吻平淡。

妇人一愣,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继而堆笑道:“经常在外打猎,年轻时也练过些把式。”

白纤羽看了男人背身一眼,又端坐回椅子,随手拂去肩膀上落下的一片枯叶,拿起水碗,嗓音清冷:“你丈夫是哪里人?看着也不像是双鱼国人。”

“他父亲曾是大炎的百姓,后来在这里落根,所以我夫君也算是大炎人。”

妇人回答道。

“倒是运气不错,遇到了老乡。”

白纤羽绝美的容颜泛起一丝浅笑,雪白的裙衫沐浴在赤云红霞中,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色彩。

任谁看到这一幕,皆会恍惚错认为是仙女下凡。

妇人笑了笑,没有接话。

缄默片刻,白纤羽忽然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这是茶水钱,谢谢你的好心。”

妇人一怔,吓得连忙摆手:“这……这就一碗水而已,不值钱,姑娘您快收回去……这我们不能要……”

叫楠楠的小女孩怔怔看着桌上金子。

在艳霞的晕染下,只觉那锭金子被镶嵌上了一圈金黄,好看极了。

男人依旧拿着小刀处理着猎物毛皮,不发一言。

白纤羽笑道:“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有时一碗水可救人一命,价值不菲,有恩便要还。同样……有仇便要报,你说呢?”

妇人听着一头雾水:“就一碗水……”

“可否让您女儿进屋。”

白纤羽打断她的话。

妇人不知所措,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看着面前不复先前温和的绝美女子,试图想要搞清楚状况:“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您……”

“让您女儿进屋,别让她出来。”

白纤羽再次认真提醒。

一股冰冷的寒意由她周身散发出来,原本温馨宁静的小院此刻仿佛换了季节,从春夏到寒冬。

男人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沉默良久后站起身来,对妻子说道:“带楠楠进屋。”

看着自己的丈夫,妇人那张被风霜摧残过的粗糙脸颊上闪动着莫名的情绪。

犹豫数秒后,最终还是将懵懂的小丫头带进了屋内。

男人洗了洗手,坐在白纤羽的面前,淡淡说道:“在动手之前,我想搞清楚原因,你寻来的目的是什么?”

白纤羽拿出朱雀面具,放在桌上。

冰冷的金属面具折射出血一般的刺芒,让男人神情巨变。

“冥卫……朱雀使!”

男人死死盯着白纤羽,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平庸脸颊下的肌肉也似在抖动着。

周遭空间的空气在这一刻逐渐凝滞。

他下意识环视四周。

既然朱雀使出现在这里,那么会不会也有其他冥卫潜藏。

安置好女儿的妇人从屋内出来,刚关上木门便听到了白纤羽的名号,顿时呆在了原地。

从震惊的眼神来看,显然知道‘女阎王’这个凶名。

“放心,就我一个人。”

白纤羽朱唇弯起好看的弧度。“而且我这次不是以朱雀使的身份跟你对话,而是以另一个身份向你求证一些事情。”

“什么身份?”男人皱眉。

“大云洲,东县白府白家大小姐。”女人一字一顿道。

喀嚓!

木桌裂开了道道痕纹。

男人猛地起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白纤羽,许久又缓缓坐下,看了眼妻子,神情复杂:“倒是让我意外。”

“意外我没死?”

“不是,很意外你能找到这里。”

“想要调查一些被尘封的秘事并非易事,好在我运气不错,得知这里曾有一位大炎冥卫隐居于此。而且那人……”

白纤羽唇角再次浮现笑容,只是这一次的笑让她看起来像是地狱里走出的阎王,令人不寒而栗。“参与了白家满门被屠一事,对吗?”

男人脸色阴晴不定。

他闭目长叹了一口气,遂又睁眼直视着漂亮女人:“所以你认为,我就是当年那个冥卫。”

“我不知道,所以我来求证。”

“如果我否认呢?”

“拿我会继续求证。”

“如何求证?”

“这张面具很好看,不是吗?”白纤羽拿起朱雀面具,玉指轻抚着。“哦对了,你脸上也戴着面具。”

男人眼皮一跳。

宁下十八层地狱,不入朱雀生死门。

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朱雀堂审问犯人的手段,也都知道朱雀使有多冷血狠辣。

她的求证方式……没人能抵抗。

男人转头注视与自己陪伴了许久的妻子,递给对方歉意一个的微笑,柔声道:“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女人脸色瞬即惨白。

她用力咬着唇,指甲几乎抠入了门框。

男人将之前给猎物剥皮的小刀放在白纤羽面前,淡淡道:“没错,我就是当年那个叛出的冥卫,参与了你白家屠杀。既然你已经寻来了,那就动手吧。”

男人的利落完全出乎了白纤羽的预料。

尽管白纤羽已经有了判断。

可当对方亲口承认的那一瞬,好似有无数灼热的烈火凶焰涌向心头,化为满腔愤恨。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家人,至少在遇见神女和鬼新娘之前没有。

她从未体会过亲情是什么滋味。

从有记忆起,她的每一天几乎都与鲜血和死亡陪伴,整个世界仿佛是扭曲的,血红色的。

如果不是大哥青龙,或许她的性格会彻底扭曲,坠入黑暗。

她恨自己!

讨厌自己!

尤其喜欢上陈牧后,更觉得曾经的那个她很卑劣,完全配不上心爱的男人,导致她一直苦心隐瞒。

说实话,她对报仇兴趣不大。

毕竟她与死去的那些亲人们没有任何记忆留存,也没有任何感情沉淀。

复仇倒像是一种刻在道德层面上的使命。

她只是愤恨‘那些人’将她推入了地狱。

她想为曾经那个死去的‘她’报仇,那个本该无忧无虑,远离血腥炼狱的她讨回公道!

白纤羽强行压制住血液里浮动的杀意,冷声询问:

“我知道你不过是一枚被上位者当作凶器的棋子而已,所以我想从你口中找出那个当年残害了我白家的幕后指使者,究竟是谁?”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是否会放过我。”

“不会。”

白纤羽回答的很坚决。

即便对方是奉命行事,但毕竟手上染过白家族人的鲜血。

白纤羽又道:“但我可以放过你的妻子和女儿,我不在乎她们是否会报仇,毕竟这辈子她们都不够格。”

男人苦笑一声。

他知道这女人并非狂妄而言。

天底下想找朱雀使报仇的人很多,想杀她的人更是不在少数,可对方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

层次不够,苦练一辈子也是枉然。

男人深情看着妻子,冲她摇了摇头:“该来的总会来,我们夫妻二人该庆幸生活了这么久,很多人都没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这一次,就让我来保护你们吧。”

女人泪流满面,嘴唇咬出了血。

对于这样的生离死别场景,白纤羽表现的很平静。

她就像是一尊雕塑,感知不到任何伤悲情绪,也不会产生共情来消除自己的杀意。

毕竟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说吧,幕后人是谁?”白纤羽冷冷盯着男人。

男人却摇头:“无论你信或者不信,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幕后人是谁,让你失望了。”

不知道?

白纤羽笑了。

她辛辛苦苦找寻而来,结果得到的就是一句‘不知道’?

在耍我呢?

可看着男人神情又不像是在说谎,白纤羽蹙紧了好看的柳叶眉:“就一点线索也没?”

男人苦涩道:“就如你说的那样,我们只是别人手里的刀,一切听从命令。现在我妻儿的性命全在你手里,我没必要为此故意欺骗你。如果你非要让我去猜测一个幕后者,那我认为应该是先帝。”

白纤羽目光垂落在地上,望着小女孩遗留在地上装有蛐蛐的罐子,陷入沉默。

男人的猜测与她之前预想的一样。

以当时掌控大权的众人当中,似乎也只有先帝最符合这个幕后凶手。

可问题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纤羽完全想不明白。

女人很无奈。

兜兜转转调查了一圈,结果又回到了原点,真是让人火大。

“还有别的你认为重要之事吗?”

白纤羽问道。

男人依然摇头:“没了,现在你可以杀我了。很抱拳我没能给你提供想要的线索,但我也认真回答了你的问题,希望别牵扯到我的妻儿。”

“放心,我不会食言。”

虽然很不爽,但白纤羽也没打算撕毁承诺。

她拿起桌上的小刀。

上面还沾有猎物身上的血迹,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回想起之前小女孩活泼天真的可爱模样,白纤羽神情又有些许复杂,对男人说道:“需要不需要跟你女儿道别,留下最后的遗言。”

男人微微一笑,坦然仰起下巴露出自己的喉管:“不必了,结束这场仇怨吧。”

他没想着与白纤羽战斗,争取一线生机。

因为对方是朱雀使。

不敢确定周围是否真的有冥卫存在。

“你还真不怕死。”

“怕,我很怕死亡。但我也明白,只有我死了,我的妻儿才会安全。”男人轻声说道。

白纤羽没有再废话,玉手缓缓握住了刀柄。

她只需甩动一下手臂,眼前这个曾经屠杀了她家人的刽子手之一,便会用生命来偿还。

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

夕阳的余晖倾洒在苍茫大地之上,给这座小院渲染了一层朦胧的迷幻色彩。

杀意在悄无声息间流动。

昔日在小院内余留的温馨与幸福,在此时早已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就在白纤羽准备动手时,身后却传来女人冷漠的声音:“你就这么确定,当年那个叛出的冥卫是他?”

白纤羽美眸一闪,转头望着门口的妇人。

奇怪的是此时妇人脸上没有之前的惊惶与茫然,唯有如冰霜的眼睛盯着白纤羽,神情冷漠。

而她的身板也比先前挺直了许多。

就像是一把锈迹斑斑却依旧蕴着夺目杀机的宝剑!

妇人掀开衣袖,手指轻轻搓揉了几下,一枚赤红色的银针竟从小臂处挤了出来。

随着银针挤出,一股股雄厚灵力环绕在妇人周身。

白纤羽表情出现了变化。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自始至终似乎忽略了这个女人,潜意识里一直把男人当做目标。

唰!

白纤羽腰间的长鞭甩出。

如毒蛇吐信般刺向女人,快若闪电。

在她动手之际,面前的男人也出手了,而白纤羽早有防备,挥起小刀拉出一道雄浑劲气。

轰——

木桌四分五裂,爆开漫天碎木屑。

白纤羽凌空后跃,与两人拉开距离,拂舞的衣裙像是洁白的晚云,耀眼如仙。

啪!

长鞭蜿蜒回弹,卷落在她的手臂上。

“你是……”

望着修为明显不俗的妇人,白纤羽心跳加快,似有一股无形的力压迫着她的肺部,呼吸困难。

妇人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个面具,缓缓戴在脸上。

面具由特制金属锻造,形如朱雀!

“当年屠杀你白家的冥卫,便是由我带领的。”妇人淡淡说道。

上一任冥卫朱雀使!

——

湖水澄碧,清波荡漾。

一袭月白色长裙的神女静静的婷立在湖边,望着这片传说已久的‘月落神女湖’,神情萧然。

这片湖泊承载了双鱼国太多的传说。

宝藏,双鱼玉佩,秘境……

尽管在某些人眼里它就是一片普通的湖泊,可终因为其神秘而被人崇敬。

当年瑶池七仙子因为试炼而被卷入秘境,结果莫名其妙生下了七个葫芦妖,到现在都无人能探究其中隐藏的真相。

而她今天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探究一件事。

关于腹中的天赐生命体。

尽管现在她的小腹依旧平坦,看不出任何症状,但拥有灵心通明的她已经感受到了腹内的生命悸动。

女人很期待,同时也有些害怕。

她很确信腹中的生命体是上天赐予的造化机缘。

毕竟自己身为神女,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亲密接触,而且也不可能有男人有能力碰她。

即便有时沉眠在彼岸花床中,外人也难以接近。

除非凭空冒出来个男人。

但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她修道终于有成,在体内孕育出了羽化成仙的机缘造化。

这是她成仙的关键一步。

天性无欲淡泊的她从小便立志成为仙人,为了这个理想,她愿意抛下一切儿女情长,惘顾世俗。

在她看来,自己天生便是被上天选中的登仙之人。

追寻更高的大道。

如今老天爷赐予了她这个‘机会’,她更应该把握,不能让登仙的机会从指缝中溜走。

陈牧说她是一个极偏执的人,倒也没错。

她活着……只为修仙!

这腹中孕育着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会好好润养,到时候出来的是灵草也好,仙花也罢,抑或是宝物……

当然,不可能是孩子。

虽说现在的症状与普通女人怀孕无差别,但神女确信,她腹中孕育的是其他生命灵体。

今日来月落湖,便是难耐不住好奇心,想借助铸于湖底的月灵宝鉴,探查自己腹内的生命体究竟会是什么样。

同时为腹中的机缘供养先天灵气,保证顺利孕育产出。

“任其自然,不染世法。”

神女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睫羽下如霜清冷的眼眸中透着狂热。“等杀了帝皇星,登仙再无阻碍。”

——

(给大家推荐一本很不错的小说,闲暇时可以看看,叫《长安守夜人》,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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