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入宫门,双脚踩在那从窑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御窑金砖铺就的大道上,如第一次入宫一般的骄傲,毫无半分畏惧。
哪怕身旁流言四起,哪怕所有人都容不下他,但谁人见了他,不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承安殿外,老太监察觉他来,便朝里通报了一声。
太子冷着脸踏入了殿内,目光却落在了成瑾身旁的一个女子身上,眸中惊诧,一闪而过。
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楚辞如触电了一般,自觉愧疚地将视线移开,看向了西域刚进贡的一块地毯上。
唯独身旁的成瑾露出了一笑。
“衍儿怎么来了。”陛下的声音似有些疲惫。
成衍语气淡淡地说,“来瞧瞧父皇,该如何惩治逆贼。”
一听逆贼二字,成瑾转过头盯着他,眸中划过一丝恨意。“冯家世代忠烈,亦是从龙之臣,若非我祖父当年挽大夏之将倾,能有今日之大成?”
“你冯家世代忠烈,却养出了一个逆贼,你祖父那棺材板儿,怕是盖不住了吧?”成衍淡淡一笑,但毕竟冯家先祖立下汗马功劳,皇帝虽无权在手,却也不忍后背如此辱他,便斥责成衍一句,“衍儿,勿失礼数。”
“父皇教训的是,冯家逆反罪大恶极,却被人竭力压下,企图包庇皇后,如今看来,一旦有人只手遮天,这大成怕是该乱了。”成衍扬声道。
“母亲被奸臣蒙蔽,是故失了分寸,陛下已下不杀之恩,罚其出宫守陵十年。”末了,成瑾还不忘补充一句,似有意挑起什么,又道,“母后对你有养育之恩,二哥非得赶尽杀绝吗?”
成衍一副淡然的表情,但楚辞看来,眼前的成衍像是戴了一副面具。她早已辨不出面具下的他,是何面容。
“更何况今日内乱有楚姑娘为证,乃大将军冯肖云一人所为,冯家长辈已将其剔除宗祠。”成瑾继续说。
抬头一看,陛下没说什么,想必此事便也认了。
那一场血流成河的厮杀,在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已然成了定局。在阴谋强权面前,人命卑不足道,如视草芥。
“既然此事已成定局……”皇帝起身道,“大家便散了,朕自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成瑾看向成衍的目光,多了一份胜券在握的阴笑。
“二哥可还有意见?”成瑾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他,太子没再说什么,行了一礼后便拂袖而去。
楚辞行了一礼,在太子出宫前赶上了他。
“太子殿下,您听我说……”楚辞心虚地叫住了他。
太子去没应他,楚辞便自作主张地碎步追了上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我其实……”
太子止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看向她,红润的薄唇轻启,“你有什么苦衷。”
他忽然说出了自己迟迟未说出的话时,楚辞直视他的双眼,忽然觉得面前人这双冷冰冰的眸子,似有能看穿人心的魔力。
“对不起殿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楚辞哑口无言,自觉愧于开口,就算自己真的说出来,答应成瑾给皇后作伪证是为了找出那副古画,查清自己穿梭时空的奥秘,眼前人恐怕也未必相信。
不说,误会便更深了。
“我其实……”楚辞道。“一早便知这是皇后蓄谋已久的阴谋,但我不知道她们的目标是想杀了你,取而代之。”
“对不起……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