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安和他说过话嘛!
“陈昭,刚才那帮白莲邪教的疯子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苍老了?”
走了一会,朱祁镇没有忍住心头好奇,还是冲着陈昭问了出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陈昭轻轻一笑,悠然回答:“请神上身不是那么好玩的,每动用一分神力都需要消耗体内的气血,气血消耗得多了,生命寿命也就跟着迅速消耗,到了后来自然就成了那副鬼样子!”
朱祁镇还有身边一行人,闻言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战,心中对白莲邪教的忌惮,却是突然少了许多。
想想也是,如果请神术一点都没有后遗症,只怕白莲邪教早就统一天下或者江湖了,哪还会被朝廷和江湖联手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
“原来如此!”
朱祁镇脸上露出释然之色,随即又变成了狰狞,冷声道:“没想到这帮白莲余孽竟然还有胆子跳出来,朕这次一定效仿太宗皇帝,彻底诛灭白莲教!!”
等进入御马监营地,皇帝掌握了军队之后,皇宫也就开始向正常恢复!
有军队出马,刺客之中又没有那种能以一人之力独挑大军的猛人,自然被一一击杀。
这一场皇宫内的混乱,直到天色快亮之时才勉强结束。
整个皇宫一片狼籍,到处都是仰倒的尸体和刺鼻的血腥气味。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这些尸体和鲜血已经结成冰块,看起来更加恐怖惊人。
经过粗略统计,这次皇宫之乱,死去的妃嫔美人还有宫女上百,最叫当今心痛的是排行第四的许王朱见淳死于混乱之中,参加宫宴的重臣权贵也挂了几个,可谓损失惨重。
朱祁镇勃然大怒,下令彻查刺客混入宫廷之事,相信不久内宫之中将再次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至于陈昭,朱祁镇自然对他大加笼络之能事!
大明天顺四年大年初一,明英宗朱祁镇赐爵陈昭为忠勇伯,同时进位顺天府尹,全力负责京城内外治安之事。
旨意传遍京城之后,满朝文武震惊之余,却只有惊叹。
自古功高莫过于救驾,人家陈昭既是少年进士,又有救驾之功,得一个忠勇侯,也算拿命换来的。所以无人质疑。
想当初夺门之变,因为冒领夺门之功,孙螳什么也没做,就被封为怀宁伯,这待遇比陈昭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两天,陈昭一如既往的‘忙碌’,京都的治安一时大好,当然窝在家里过年的百姓却感受不到的。
而朝堂和后宫却开始掀起阵阵腥风血雨,经过几天的排查,朱祁镇终于开始对朝堂和后宫某些可能跟白莲教有染的家伙动手了。
一时朝堂震动,后宫更是惶惶不安,气氛凝重肃杀到了极点。
一道道抄家之令从皇宫出来,直接发到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陈昭亲自带着一干兴高采烈的衙役抄了几户官宦之家。
其间的混乱,哭嚎以及绝望自不必提,一家家之前高高在上的官宦之家,突然之间家破人望亡,一位位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突然之间被押在街上直接出售,其间的凄惨自不必多言。
陈昭一时心生侧隐,出手买下了足足八位年纪在八到十五之间的官家小姐,至于丫鬟之类的也低价采购了不少。
当然。买回家之后他就撒手不管了,由徐婷收拾调教他们。
徐婷虽然江湖经验浅薄,但是能及时赶回,说明她宅斗技术还是不错的,陈昭略略观察,发现她几不亚于自己在红楼世界遇到的凤姐,便彻底放了手。
就在大年宫宴惊变发生后第四天,从河南突然传来紧急战报,白莲教叛乱……
显然,面对白莲教突然发动的叛乱,朱祁镇早就心中有数!
所以及时骤然遇到禁宫刺杀,他也没有失了心神。
不仅仅朱祁镇心中有数,朝堂上一干老狐狸们心中都门儿清,显然对白莲教叛乱之事早有心理准备。
朱祁镇自然少不了一番勃然大怒,一干朝臣也得跟着大骂一番,然后平叛事宜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去,傻子都看得出来其中的猫腻。
京营一部分将士得令,立即做好的出发准备,同时周边驻军都将出动平判。
陈昭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因为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朱祁镇虽然知道他是一员超级猛将,却是因为种种顾忌,根本就不可能让他进入军中。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除非爱好军事,一开始就运作去做了兵备道,否则以文人入军,简直是对文人的羞辱。
不过,想要搭上平叛这趟车的,却是不在少数。
什么怀宁伯孙螳、怀柔伯陈怀、宁远伯任礼,纷纷把家中子弟送到平叛军中,以求上进。
当然,朝廷平叛大军立刻出动的同时,相关的官员也开始任命下去。
毕竟地方叛乱,当地的官员却几乎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一个守土失责的罪行是逃不了的。
所以朱祁镇和内阁众人商议之后,准备给河南、山东两地进行官场大换血。
这叫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其中,翰林院编修、庶吉士刘健,则被任命为泉城府章丘知州,官阶为从五品。
刘健接到任命之后,先是惊喜交加,随即对陈昭的先见之明佩服无比。
人家能从朝廷一举一动的蛛丝马迹当中发现大举动,果然能在同年之中领先一步。
其实河南省的叛乱是蓄谋已久,当地官员或者已经被白莲教收买,或者被当地豪强架空。
按照白莲教的打算,他们在禁宫发动袭击,若是能够击杀皇帝最好,就算不能,也要杀几个皇亲国戚、朝廷柱石,以引起朝廷大乱。
这样他们在河南发动叛乱,胜算就大一些。
不得不说,河南的白莲教一脉,势力更稳固,野心更大,行动力也更强。
比其他地方的一盘散沙,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根据锦衣卫都堂袁彬汇报上来的情报,朱祁镇已经知道,白莲教乱军虽然只是刚刚发作,但他们已经成了气候,数量更是吹气球一样疯狂膨胀。
因为他们不仅和豪绅勾结,更和因为马政而破产的冀鲁豫农民联合,组建骑军,到处打击野战的官兵,取得不少胜利。
可朱祁镇却看到了另一层隐忧,那就是乱军之中出现了不少的江湖好手,他们作为乱军的冲锋箭头,连连诛杀当地官员,才使手头没有多少武器的乱军,一连拿下近十个县城的主要原因。
江湖高手用到妙处,产生的威慑力不比军队差。
收到消息之后,顿时引起了朱祁镇的极大警惕,乱军好解决,这些个人武力强悍的江湖好手,还真就不好对付。
特别是那些武艺高强的家伙,更是高来高去甚至可以无视城墙的防护,对于河南各地府县的城墙防御将是极大的隐患。
朱祁镇最担心的是,隐藏在各地暗中的白莲教徒与乱军联合,到时候以白莲教徒那疯子一般的破坏力,等到河南叛乱平定后,这块中原腹地还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
而河南地处中原腹地,一旦乱军流窜起来那真就糟糕了,说不定整个中原大地都将陷入动乱,到时候大明朝的根基当真会有动摇之险。
几十年前的唐赛儿暴乱,虽然短短一个多月就被扑灭,可依旧造成了强大的破坏力,连副总兵刘忠都被袭杀。
朱祁镇可不愿意重蹈覆辙。
自从土木堡之变以后,他朱祁镇可吃够了苦头,因此到了他这个地步,对于身后名看的极重,可不想再做一些惹后人耻笑的举动了。
所以,河南的民乱必须一举拿下,不能给乱军稍有喘息之机!
否则等民乱波及范围扩大,加入其中的江湖好手越多,只怕到时候想要收拾都是难上加难。
一想到领军平叛的军中大将,将面对层出不穷的江湖好手刺杀,朱祁镇就感觉一阵头大,一旦领军将领没选好那就不是去平乱,而是给乱军送经验去了。
有了这么多的不利条件,派去平乱的大将不仅军事指挥能力要强,而且自身的武力也必须过关,数来数去朝中这方面的将领确实不少,但去平定一个民间叛乱都要憋大招的话,天下人会怎么看他这个皇帝?
国战的时候轻率之极,平定内乱却要派出柱石大将?
这岂不是用人昏庸,丢人现眼?
这么想的话,似乎只有那家伙才合适。
只是他年龄委实太小了!
就算英国公、成国公家的子弟,这么小的年纪去领军,只怕也指挥不动吧!
嗯,等等,可以让他以忠勇侯的身份,持尚方宝剑、奉旨出巡,诛除江湖匪类啊!
想到这里,朱祁镇不由得喜上眉梢。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四年过去。
昏庸无能,两度为帝的明英宗朱祁镇驾崩,太子朱见深继位,改元成化,朱见深虽然年少,但英明宽仁,在位初年恢复了朱祁钰的皇帝尊号,平反于谦的冤屈,任用贤明的大臣商辂等治国理政,可以说有君王的风度。
他甫一上任,便注重提拔人才,将时任南直隶按察使佥事的刘健和杭州同知的李东阳召入京城,为詹事府少詹事,待太子长大,便为东宫讲官。
金陵城长江码头,二十多岁的刘健正英姿勃发,风度翩翩好似如玉君子,浑身透着一股深沉的儒雅之意。
此时他正立于衙门后院花厅,满含不舍看着家中仆役,抬着一箱一箱物事装车运走。
“夫君深受隆恩,咱们这次入京做事,但你一定要小心,一心做事,切勿陷入党争,一切为国敬重,妾身必定做好夫君后盾!”
夫人王氏微笑着看着刘健,一脸的钦慕之色。
自家夫君果然是大造化的,在先帝暮年昏庸之时谋求外放,然后在新帝登基就能入京,一展宏图,果然是极好的。
“夫人真乃我贤内助也。”刘健微微感叹,随即昂然道:“当今天子虽然刚刚登基,但明君气象已显,单单恢复代宗尊号,平反于少保之冤,便可收拢天下人心,为这样的圣君效力,必定得其兴也,我辈宏图大展,就在眼前。”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说起来,我与李东阳算是春风得意,但是和自横兄相比,还是差得远啊!”
他现在以南直隶按察使佥事的官职入京做詹事府少詹事,和李东阳一样,都是从四品。
但他的同榜好友陈昭封自横,此时却已经重新回到刑部,成为刑部左侍郎。
要知道,陈昭可仅仅只有二十岁,便已经是一个朝廷大员,在刑部与尚书分庭抗礼,俨然一个小山头。
凭的就是巡视河南的时候,协助军队将那些叛乱分子一一斩杀,使得军队平叛异常顺利。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陈昭虽然年轻,但是做事果然,又知进退,为人处世大度,无论文官体系还是武将系统,陈昭都拥有不俗的影响力,更加恐怖的是那一身惊人之极的武艺,一人足可胜过千军万马,无论是擎天保驾,还说是平定战乱,都立下汗马功劳。
因此他虽然只有二十岁,可是在朝廷中的地位却不一般。
古往今来的少年英才,少有人及!
刘健一边与妻子感叹,一边带着妻子王氏、四岁的长子刘来、两岁的次子刘东,乘着马车来到码头,踏上了回京的大船。
自懂事以来,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登上这么又宽敞又漂亮的官船,忍不住欢呼雀跃,跑来跑去,他们正式人小事烦的时候,对什么都显得惊奇,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只苦了一干丫鬟婆子,追在兄弟俩身后不住大呼小叫,一口一个小祖宗叫得分外响亮。
很快,兄弟俩便跑出了一身汗,身子也疲乏得很,立即便被一帮丫鬟婆子送到船舱好好梳洗一番,换了一身清爽衣服过来便凑在父母身边,听父亲讲述京城的的故事。
刘健看着两个儿子,开口笑道:“为父有为同榜好友,乃是了不起的人物,他前年大婚,孩子差不多两岁了,和东儿差不多年纪,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而就在金陵码头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里,两位气度不俗的年轻人正小饮浅酌,将码头上刘家上船一幕看在眼里,却是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淮安兄,那位就是和我大哥同榜进士的刘健刘希贤,目前是南直隶按察使佥事,此次进京为东宫属官,想必要有大用了吧!”其中一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目光敏锐,英气勃勃,一双眼睛十分灵活,看着码头上玉树临风一般的刘健问道。
“赤水兄,你大哥便是林侍郎,据说与这位刘佥事乃是至交好友,难道你们不认识?”
叫淮安的男子一脸英气,气度不凡,仿佛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一般,但身上很有一股读书人的风范,笑着反问道。
“淮安兄,我与封大哥是结拜兄弟不假,但那时相识于微末,这几年我在仙都山上习武,一直是书信往来,自然与这位刘大人没有见过面。再说了,他是官我是民,也没有资格与他认识啊!”
赤水兄一脸无奈。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淮安兄淡淡一笑,眼神一动调侃道:“说起来赤水兄是京城土著,街面上的事情门清,他日回京之后,上有兄长提鞋,又身负玄功,宏图大志可展啊!”
“嘿嘿,淮安兄说笑,说笑了!”
赤水兄嘴上谦虚,脸上神态上也是十分淡然,摇头笑道:“我在京城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乞丐,被几个叫花子大爷欺凌,若非遇到我封大哥,以及师姐,只怕我现在就是荒郊枯骨罢了。”
赤水兄,正是陈昭的结义兄弟,仙都派的新秀李赤水。
他和陈昭、徐婷见识之后,机缘巧合入仙都派学艺,又机缘巧合与徐婷一起协助邱莫言,帮助周淮安杀曹少钦和东厂高手,救杨宇轩后人,所以和眼前的周淮安,算是过命的交情。
那件事之后,他便返回仙都山继续学艺,如今一晃四年过去了,他早就褪去了昔日的叫花子气,变成了一个英风锐气的少年英侠,在江南武林颇有名声。
此次接到兄长陈昭书信,说他既然武艺已成,那就回京帮他做事,共同开创新局面。
所以一路鲜衣怒马北上,这一日路过金陵,恰好便遇到了昔日的过命交情周淮安,于是便在这小小酒馆当中一起坐下畅饮。
两人一番交谈之后,李赤水不由得又惊又喜:“原来淮安兄也要进京啊!”
“是啊,先帝驾崩,今上登基,一上位便展现明君气象,恢复景泰帝之尊位,平反于少保之冤屈,杨宇轩杨大人的尸骨,也需要重新安葬,作为当年的部将属下,周某于公于私都得前往京城操作一番。”
周淮安轻轻一笑,淡淡说道。
原来五年之前,周淮安联络江湖义士,救下杨宇轩骨肉,在龙门客栈斩杀曹少钦一行人,带着杨宇轩骨肉去了塞外。
虽说他是江湖义士,朝廷上不少大佬也暗自与他通信赞赏,但他毕竟杀了皇帝家奴,皇帝不点头,他就是一个罪犯。
如今英宗驾崩,新帝上位之后,大赦天下,他这等义勇之为,自然被朝廷上下褒奖。
他此番入京,一方面是重新安葬座师杨宇轩,另一方面便是谋求复起,给邱莫言一个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