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深,街道两旁的路灯逐一亮起,映照出街上好似晚间八九点般的夜景,拼凑成一幅幅与往常的贝克兰德并无二致的画面。
捏着口袋中的两张5苏勒纸币,克莱恩表情略显茫然地跟在亚瑟?华生身后走出这家名为金鳗鱼的餐厅,直到委托结束都还有种身在梦里的错乱感。
在遵照着约定的时间抵达金鳗鱼餐厅前,他其实猜测过爱丽丝所谓的“委托外快”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她在白天的工作中认识的朋友需要雇佣侦探来调查一些事,比如寻找宠物、寻找婚外情证据等等,所以正好方便在共进晚餐时提出……
但克莱恩没有预料到想要寻找侦探的人就是这家餐厅的老板。
“噢,你问我怎么认识的汉密顿先生,金鳗鱼餐厅的老板?其实当时我也只是路过,然后看到几辆有警察局徽记的马车从街口冲出,直接在这家餐厅门外停下来。接着,足足七八名警察走下马车,留下两三人在道路旁维护秩序,剩下的则走进餐厅,没过多久就押着三个人出来了,汉密顿先生就跟在他们后面,大喊着自己的员工是清白的。当然,如果大喊大叫有用的话,他也不会同意我的提议,邀请一位私家侦探过来查清事实。”
亚瑟?华生表示,自己只是给了汉密顿老板一个选择的机会。
克莱恩下意识又摸了摸双排扣礼服里的委托金,想要发表一下感想,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这10苏勒的收入,自然不是什么定金一类,而是他已经成功解决案件的应得酬劳。
发生在金鳗鱼餐厅的案件是一起由食物中毒引起的暴力事件,在真相脉络得到确认的现在,已不再有任何疑点。
一对祖孙来到餐厅用餐,这本该是他们一同愉快享受美食的美妙时光,不幸的是用餐时间还未过半,老人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而那年轻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喊来了餐厅经理,又惊又怒地指责说食物有问题。
老人很快就被餐厅的员工送去了附近医院进行抢救,据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并无大碍,但祖孙中的年轻人坚持咬定是餐厅的人毒害了他的祖父,他甚至还巧合地认出有位在后厨工作的帮厨曾和自己有过交恶,于是更加执着于自己的想法,表示要将餐厅告上法庭。
偏见和口角最后演变成了激烈的肢体冲突。餐厅老板汉密顿先生头疼于暴力事件影响的同时,也很苦恼自己经营的餐厅口碑会因此受到影响,因此才会寄希望于洗脱那位帮厨的嫌疑,以此证明自家餐厅的服务质量。
当然,真相已在某位玄学侦探的“调查”下水落石出。
克莱恩揉了揉额角,唏嘘叹道:
“总之,只要汉密顿先生把那对祖孙遗漏在餐桌上的药品包装盒提交给警方,说明是由于那位老先生饭前服用过药物,而药物活性成分之一与客人们在事发当时点单的牡蛎汤,两者之间产生了不良生化反应,这才引起了疑似食物中毒的表现,金鳗鱼餐厅员工恶意投毒的指控也会因为这个证据而不再成立……”
“我就知道你能解决问题的,这不是做得挺不错嘛,我的好搭档夏洛克。”
亚瑟?华生此时终于有了点真正华生该有的言行,笑着拍了拍侦探的肩膀以示鼓励。
“那也得感谢你在医药知识方面的专业建议,‘华生’医生。”克莱恩想要耸耸肩,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一点也不绅士的肢体动作,“尽管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是福尔摩斯精通的化学理论来帮助我们解开这个案件背后的谜团……但没关系,
只是一点细节上的区别,不用太过在意。”
结果到头来,他们花了10分钟时间破案,接下来的30分钟都在享用餐厅的今日推荐菜肴,亚瑟?华生说好的请客也泡了汤――因为态度一转热情慷慨的汉密顿先生大手一挥,帮他们免去了支付晚餐的费用开销。
“这家餐厅的鳗鱼确实做得不错……不过说真的,你作为我的助手,参与到我侦探工作里的积极度是不是太低了些?也就今天这次,还稍微有点像那么一回事。”克莱恩又多加回味了一会今晚的收入和美食,随口和身旁的人闲聊起来,借此转换心情。
“是这样吗?可我看你自己也能做得挺好,不一定非要我的参与吧?”爱丽丝扮演的俊美医生同样随意地回道,“而且还是那句话,你又不给我发工资,我们之间也没有签什么雇佣合同,我想,保持不参与的挂名状态才应该是正常情况。”
大概是想到了她那即将汇给自己的1200镑,克莱恩不知哪来的硬气,肥着胆子直言道:
“可是,福尔摩斯好像也不给华生发工资吧?再、再说,现在我们两个的日常开销几乎都是一起算的,也许我们之间没必要太纠结金钱问题……”
话语未能说完,他看到那双眼型与爱丽丝一模一样的青碧眸子浸着笑意地转向自己:
“就算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都应该好好把账算清楚,更别提我们……好了,我记得我有50镑在你那里?拿来吧。”
“我――”克莱恩顿时语塞,半晌才找回语言功能,垂下脑袋几不可见地点了点,“我想说,我刚才的意思真不是在打那笔钱的主意……先回家,到家了我就给你!”
两个大男人的,在大街上进行金钱交易、然后还并肩走到一个房子里的像什么样?万一被附近邻居看到,夏洛克?莫里亚蒂的风评可就危险了……
金鳗鱼餐厅就在离明斯克街不远的另一片街区,步行在三十分钟内就能走完往返程,还是有概率发生这种乌龙事件的!
不多时,两人便在饭后散步的氛围中返回了租借的联排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