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天变得很神秘,他似乎很亢奋,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看到他如果激动,是的,从他女儿失踪之后,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到他这么开心过。
难道这个世界迈向毁灭也能够令人感觉高兴吗,还是说我的老朋友已经疯了。
马林坐到了一旁的沙包上,同时翻过了新一页——朋友,你的老朋友没有疯,疯的是你们北美的对手啊。
带着这样的感叹,马林继续开始他的
七月五号,北美要完蛋了。
泰南人有一句话说得好,纸包不住火,名为混沌的怪物军团从加拿大地区开始向南攻击,一般步枪根本不能杀死他们,除非将它们打成筛子,或者将它们的脑袋打爆。
这就是夏南天所说的末日吗,幸好,我的队友的亲人都接到了莫斯科,现在我们都在等命令,看看我们的将军们到底准备怎么办,听夏南天说,这样入侵还会有,我不知道泰南人是怎么准备的,但我相信将军们都快疯了。
毕竟刚刚在电视里,数十米高的血肉组成的巨人都出现了,那些满身囊肿的怪物与它的同伴们在今天用它们的实际存在感谋杀了所有生物学家,幸好我没有读过生物专业。
马林摇头叹息,同时翻过一页,也是最后一页。
我已经好久没有写过日记了,今天地铁里很平静,幸存者们正在努力建立我们的新家园,地面上的那些怪物们自己打了起来,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太多的功夫来找我们了,我们守在这里,如果那些混沌进入地铁,我们就要往另一个方向撤退,因为在北方,是我们真正的避难所在的位置,我们不能把敌人引向那里。
网络里,大家都将大毁灭时代定在了七月四号,美国独立日,非常有讽刺意味对吧,北美的幸存者们在抱怨,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而且这些家伙能够使用网络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从卫星图片来看,现在整个北美地区所有城市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怪物,它们自己都打了起来。
我有时候会想,会不会有这样一个未来,北美的资本主义狗崽子们和那些混沌狗杂种会不会死在一块。
太过美好了,对吧,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我两天前和夏南天有过联系,我现在很羡慕他,他们泰南人竟然在第一轮入侵中保住了杭州工业圈,他们现在还有数以亿计的幸存者,他们的军队屹立在大地之上,他们上周甚至还轰炸了准备攻击他们防御圈的混沌军团。
相比起他们,我们的将军就是蠢货。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们无能为力,在泰南人已经决定好要怎么做的时候,我们的将军还和没有脑袋的苍蝇一样,甚至我们自己也是,我们辜负了我们的旗帜,而我们的泰南朋友不一样,他们心怀骄傲地为了他们的祖国而战,而我们只是一些丧家之犬。
我不想再提这些令人沮丧的话题了,还是谈一谈我的女儿,我可爱的娜塔莎今天已经学会怎么瞄准了,也许会有那么一天,这个孩子会和我们一起战斗,但绝对不会是今天。
对了,今天从南方送过来了一个胚胎保育箱,这是北美避难所的预备核心,它来自一位英雄的母亲,她在死之前希望她的孩子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这一次,我们的将军没有令他们的英雄失望,在他们看来,绝望的母亲做出了充满希望的决定,有人这么说,但是我觉得只有绝望。
但是……如果换成是我,我知道我要死了,我的女儿也难逃一死,也许我也会选择这么做。
至少……她能够为避难所里的同胞们活着。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吃午饭了,希望今天也能够平安无事,再值班一周,我就可以回到我可爱的女儿身边了。
这里是鲍利斯·伊里奇·阿列克塞,写于九月十九号。
愿我们的旗帜依旧能够高高飘扬。
看完了这一切,马林在沉默中蹲到这位中年人的身边,将手里的奖章别到了他的胸口上,将日记本放回他的衣领口,将他与他母亲还有他女儿照片放到他左手的手心里。
将停滞力场重新开启,马林起身,走向南方的轨道入口。
这里的人之中,一定有人往南走了,他们带着生的希望,他们直面死亡,这些人是在这颗行星面对绝望时胸怀希望的英雄,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是何模样,在北美,在泰南,在莫斯科,在西陆……这些恪尽职守的凡人都是这个文明的英雄。
随着越来越往南前行,马林能够感知到地电波就越发清晰,直到最后,马林在电铁的一处尽头看到了一台大型自动发报机,它差不多就像是一面墙一样巨大,它上面的灯时断时续。
这个巨大的机器很显然能够维持很久很久的运作时间,所以马林最终找到了它。
在它的附近空无一物,只有一些腐朽的金属零件表明这里曾经有过生命的存在。
马林来到这台发报机前,他打开了外放功能。
这里是莫斯科第四十一号站台,站台已经沦陷,请切断与四十一号站台的一切联系,晚安,同志们。
一句简短而直接的话,就这么在地铁与这座城市的上空传递了数以千年。
马林最终在沉默中看向一旁通道中的塌陷。
我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一定找下去吧,至少,让我亲眼见证毁灭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