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突至的夜风越来越剧,吹得中心的两人青丝缭乱,衣衫作响。
“哈哈哈哈……”
不知何时,云筠忽然大笑起来,其声不高,其音不厉,却让人心神难宁,寒毛卓竖。
白芷兰秀眉颦蹙,玉齿轻咬,正想运功抵御时,突感一阵寒风逼近。她美目一睁,回过神后发现方才还在数步之外的人,此刻已近在眼前。她清楚,这失神的一瞬间,对方若想取下自己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冥王阁下想杀人灭口吗?”
“那就要看白师姐听不听话了……”
眼前的云筠一改昔日儒雅随和的面貌,变得阴厉而幽冷,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压,让人五内颤抖,不敢直视。寻常人恐怕早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了,饶是她,此刻也不禁冷汗直流。
真气全力运转也难以抵抗胸中莫名的心悸,正当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忽而周遭压力骤减,呼啸的夜风也停了下来,再看身侧之人,已移步数丈之外。月光映衬之下,其笑容亲和而温柔,恍惚间,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谦逊儒雅的“云师弟”。
忽如天上仙客,时似地狱厉魔,眼前之人的多变让白芷兰久难定神,不禁蹙眉道:“云……冥王阁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才多有冒犯,白师姐见谅。”他正声道,“云筠就是云筠,从未变过,只不过先前一直隐藏了另一面。”
“另一面……”良久,她才回过神来,感慨道,“天王陆陟远、海王程高皆是江湖上鼎鼎有名之人,唯独另外一位却神秘至极,世人只闻其鬼神手段,却不见其真实面目,不仅姓名不详,甚至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无人知晓……回头想来,传说中的人物竟就在自己身边,我真是有眼无珠。”
云筠摇头笑道:“江湖之中最不可信的就是人言,有心之人添油加醋,愚昧之辈以讹传讹,我入教十余年,成为冥王也不过四年时间,与陆、程二王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六经奇术虽然神妙,但我资质有限,尚不得其奥秘,说到医死人、疗白骨,起死回生、逆转阴阳云云,更是不经之谈。”
事到如今,他彻底撕下伪装,因为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冥王阁下太谦虚了,你的手段我等凡子望尘莫及……不过有几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不知冥王能否相告?”
“师姐请说。”
“张济身的私生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筠点了点头,道:“张济身确有一名私生子,叫张云,多年来一直以叔侄相称。为了潜入清微,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当时我们圈定了几人,几番思虑之后选择了他。”
“你们杀了他?”
“那倒没有,我们囚禁了他,并以其性命相要挟,逼张济身写下那封书信,他私生子一事就此公诸天下。不过他前段时间已经从我们手上逃了出去,现今不知所踪。”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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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的身份本就是你们计划里的一环,此举既让你在清微站稳脚跟,又让大衍朝堂震荡,天下人心惶惶,可谓一石二鸟……”
缓了缓心神,白芷兰继续问道:“你口中一直提到的那位‘紫眉道人’是否真的存在,他也是天启中人?还是说他只是你捏造的一个人物?”
“这位紫眉道人么,倒确有其人,不过他不是我教中人,而是一名江湖骗子。”云筠笑了笑。
“江湖骗子?”
“我在去往惊鸣山的路上遇到一老道,自称‘紫眉道人’,已在昆仑山修道千年。实则,他只是一名江湖骗子,打着替人看相的幌子在江县一带招摇撞骗,做尽坏事。我借着拜师之名接近他,搜集罪证,临走时将其须眉染成了紫色,吊在城门之上,并在其身上留下了‘昆仑巨骗,紫眉道人’八个字……”似是想起了当日趣事,他摇头哂笑道,“怎么说,他也算做过几天我名义上的‘师父’,故而以此相说……”
“原来如此……”
“师姐还有问题吗?”
白芷兰脸上显出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又归于平静,她缓声道:“最后一个问题,素闻天启中人身上都有骷髅标志,那日你……用障眼法还是药物抹除了?”
“是这件事啊……”他轻笑道,“当日严正说的不错,我教中人是不会对身上的骷髅标志不敬的,况且,那纹身是用墨青石粉末绘制,没有药物可以抹除、遮掩。至于障眼法么……呵呵,当日长清殿上,莫说严、费二人,光是白师姐的‘观山破势’就足以看穿一切,我就算再狂妄,也不至在你们几人面前搬弄幻术。”
“那为何……”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说道:“我的纹身与其他人略有不同,他们都刻在了肌表,而我的则在脏器之中……”
“脏器……”白芷兰两眼渐渐睁大。
“当时我六经奇术初有小成,便打算试一下功力,我切开了自己胸膛,让人在我的心脏处刻下骷髅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