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伙人当中只有为数几人身材还算健硕,剩下的皆是面黄肌瘦,瘦骨嶙峋,胯下马儿更是不堪。
书童见那伙人冲了过来,叹口气说道:“好好的路不走,偏偏要招惹是非。”
骏马骨架宽大,书童特意用上好绸缎搭了一个小凉棚。
马背上,书生双眼微闭,好不惬意。
他听了书童的话,似笑非笑:“这世间事就是如此唐突,除了生死,其实每件都是闲事,偏偏这些闲事又特爱找那些是非人。”
书童低头想了想,觉得书生说的不大对,因为自己并非那是非人。
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当中一人速度最快,眨眼功夫便到了二人近前,那人马速不减,双眼露出一股狠辣神色,一勒缰绳,马儿双蹄高高跃起,看样子是想将那不起眼的书童踏死在马下。
黑芒一闪。
众人眼前闪过一抹毫光,没有人看清那是怎么回事。
兀地,为首之人突然失去重心,连人带马向前趴去,马儿更是发出一声痛苦嘶鸣,前蹄被双双斩断,鲜血喷洒一地。
书童不紧不慢,早已牵着大黑马错开身形,避了过去。
为首之人狠狠摔在地上,滚出几丈距离,久久不能起身,不知是摔蒙了,还是真的摔死了过去。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情急之下,众人勒住缰绳,停在了原地。
那一刀太快!快到众人,看不清,不敢信。
刀刃上,一滴血珠缓缓流淌,最后滑到刀尖,毫无留恋地落入地面。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忘记了马儿痛苦的嘶鸣,忘记了查看首领的死活。
“小畜生,你找死!给我杀了他!”
一声厉呵从远处传来,原来是那首领回过了神,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口中喝骂,色厉内苒。
山贼首领不傻,虽不知那少年是怎么做到的,但能凭一柄狭刀就将马腿斩断,这份力量不容小觑。
他口中不断喝骂要挟,想让手下牵制住那个恐怖少年,山贼们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书童皱眉,扭头看去,猜透了那人心思。
什么山贼,不过是一群不入流的下三滥。
他见那首领边骂边退,突然开口:“你想杀我?”
首领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书童见他不答,接着说道:“我叫陈墨,他叫李凤言。”
说完,书童用刀指了指马背上的书生。
为首山贼不知书童此言何意,但那随意的模样让他心底生寒。
书童成熟稳重,完全不像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再看那书生,更是过分,躺在马背上轻松惬意,自始至终都没动过一下身子。
山贼首领心一时间看不出二人深浅,内心发毛,想也不想拔腿便跑。
可书童的速度更快,为首之人只感觉眼前一花,书童那瘦弱的身躯就已经挡在了他的前面。
书童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惊慌失措的首领开口问道:“我让你走了吗?”
山贼喉咙发干,心脏缩成一团。
人若恐惧到了极致会是什么表现?
眼前,山贼给出了答案。
他心思百转千回,尽管眼前少年有点邪门,但说白了对方始终是个小毛孩,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恶向胆边生,山贼首领抽出腰间利刃,毫不犹豫向前刺去。
毫光再现!
快!
太快!
命悬一线。
首领也终于看清,可也为时已晚。
他的喉咙上先是渗出几滴血珠,血珠逐渐连接在一起,幻化成一丝血线,他浑身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一般,就如同上了岸的鱼,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噗通!”
为首之人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不断抽搐,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山贼们皆是浑身一哆嗦,他们作恶虽多,但似乎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这些人平日欺负人惯了,今日踢到铁板,突然反过来被人欺负,一时间所有人都茫然失措,吓破了胆。
陈墨回首,狭刀指向众人,刀芒闪动,一股无形杀气渐渐散开。
山贼与陈墨,两者之间隔了十多丈的距离,可无一人敢上前半步。
陈墨身上散发的那股压迫感太过强烈。
杀气凛然!
马儿打着响鼻,原地踏步,偶尔俯头在光秃秃的地上寻找草籽,山贼众人坐在马背上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恐惧。
平民百姓,逃荒难民,哪个敢违背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威风惯了,今日首领被杀,他们一时间茫然无措,心底发寒。
终于,山贼们再也承受不住那股压迫感,调转马头,纷纷逃命。
书童也不追赶,他平静的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山贼首领,丢下一句:“下辈子活聪明点,不要再做山贼了。”
说完,书童扭头回到了大黑马前。
书生依旧没有起身,说道:“真晦气。”
书童牵起缰绳接着向前走去。
书生躺在马背上接着说道:“当什么不好,非当山贼。”
……
书生名叫李凤言,很爱说话,与书童的性格截然相反。
书童名叫陈墨,少言寡语,虽然杀了人却并非那种滥杀无情之人。
李凤言躺在马背上,他看着凉棚发愣,想到陈墨有两憎。
憎恶浪费粮食。
憎恨山贼强盗。
那人活该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