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东侧是峰岩突兀的三危山,西侧是嶙峋蛇曲的北塞山,两山夹一川形成一块一马平川的千里沃土。
只是,北方,从极地冰原呼啸而来的寒风,经过流沙荒漠,再经黑沙荒野,席卷着漠漠黄沙一刻不停的吹拂着。
黄沙劈天盖地而来,掠去大地上的所有水汽,悍然向着内陆冲去。只可惜,气势雄伟的祁连山仿佛一座屏障般将它阻挡,任凭它千百万年的吹拂,除了让祁连山更加高大外,根本难以洞穿他伟岸的身材。
北风席卷着黄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刮着,除了让千里沃土有那么一丝扩大外,就是留下沙洲集外那一座停沙岭。
是的,在黑沙荒野边缘,黄沙日益堆积竟然形成一座百米高的荒岭,沙洲集就是依靠着这座荒岭才得以生存。
沙洲集认真来说,不是一个正式的行政区域,他不过是由往来出入的客商、旅人歇脚的驿站,经过长时间演变而成的集。
集是什么?
集就是聚合在一起的意识,例如集市、集合、汇集等等。
沙洲集,望文生义就能知道,这是沙洲上的集市。
这里有独行的行脚商人,有商团组合的马帮,有内陆生存不了的刺黥流犯,还有刀尖上跳舞的杀手,坑蒙拐骗的骗棍、地老鼠,过江的强龙。鱼龙杂生,让人根本难以分辨,反正是想要多糟,就有多糟。
再后来,沙洲集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不敢进入北域荒原又无法回到内陆的人,索性驻扎在了这里。
沙洲客栈就属于这样的存在。
在这里,没有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要说生活,连生存都保证不了。
尤其这里的掌柜的还是位女性,生存就更加困难了。
如果刨除她自身的因素,想来一伙实力强横的店小二和后厨,也是一方面原因吧?
葛荆毫没在意老刁和小余哥的身手,他只想能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修养一段时间。
不说能把一身伤患痊愈,至少也要能恢复一些实力。
再然后,就是打探到刀枭胡勒和刀首麻衣人到底在哪里。如果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还谈什么复仇。
难道要葛荆满天下游走不成。
葛荆可不敢保证自己这身重伤能让自己活多久,万一还没找到他们,自己就因重伤而不治的死去,那可够憋屈的了。
想要在沙洲集安稳的留下来只有两条路可选。
一个是拥有强横的实力,让别人即使再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另一条就是你要有价值,有被人承认可以留下来的价值。
钱财在这里,如果没有保护钱财的实力或势力是不顶用的。
搞不好,有钱财会没有命的。
所以,葛荆完美的达成劈柴上的成就,逢迎着让小余哥认可。
经过劈柴和切肉的交流,两人在武学上都有所收获,而武学上任何一点收获都强于厨艺。
借着小余哥一点点善意,争取到让他传授厨艺。
由此,葛荆在沙洲客栈留了下来,并通过劈柴他发现,经脉在他劈柴时竟然有玄元流转。而有了玄元的参与,内伤也出现了好转,这可是大好事。
葛荆是不懂武的,响沙湾也没有一个会武的人。当然,在大漠不管你懂武还是不懂武,武的传说一直都在流传,并经久不息。
当葛荆拿起赤柽无意中明悟黄沙、孤烟和隼的韵律,进入武之道境,斩杀两名刀胡子之后他就知道,这可能就是武吧。
当葛荆在大漠最后一役中,一次又一次斩杀刀胡子,一次又一次吞噬掉赤柽上的鲜血。
精气反哺让他身负重创而不死,在体力耗尽后仍能挺起赤柽,继续杀敌。
葛荆终于知道,原来他所获得的一切都来源于这支玉箍形器。
玉箍形器是好是坏,是宝贝还是魔鬼,葛荆从来不曾在意,他在意的仅仅是报仇,斩杀刀枭胡勒和刀首麻衣人。
狼是狡猾奸诈的,狼也是执拗执着的,认准一个目标,不死不罢休。
以前,身负重创的葛荆对报仇几乎失去了信心,现在,当他感知到玄元在似断似续的经脉中游走,一点一点的续接经脉时,他痛并快乐着。
经脉断裂是一种锥心的痛,经脉续接同样也不会让人感觉到舒服。经脉一点点复合,一点点生长,而每连接一点又会在玄元流转时崩断,然后再复合。
周而复始,无尽无休,这种感觉让葛荆对疼痛近乎麻木。
他面无表情的挥舞着铁斧,精准的劈开一条一条劈柴。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叹着葛荆的斧法了得,却没有人知道此时葛荆周身近乎麻木,大脑都近乎没有了知觉。
他只是在重复着劈柴的举动,如何的劈,劈成什么样子,他全然不知。
再后来,他跟小余哥学习洗菜、择菜、切墩、切肉、烹饪等厨艺,因为用心,因为专注,他似乎又重复到劈柴的境界之中。
这时葛荆才发现,原来玄元流转并非劈柴的原因所致,而是因为他。
有心有意的特意而为之时,葛荆根本进入不了那种境界,只有心而无意才能让自己晋入其中。
心、意!
葛荆不知道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对武的不了解,他就像是个童子,无意之中得到了宝贝,却只能看着宝贝而不知其用处何为。
‘也许我应该学武?’
葛荆反省自己。
‘也许我学会武功之后再去斩杀刀枭胡勒和刀首麻衣人会更轻松。’
他眼中精芒一闪,又想到一件事。
‘也许那样,斩杀刀枭胡勒和刀首麻衣人,我未必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瞬间,葛荆有些兴奋起来。
是啊谁人不想活,谁人会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