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外的筝声换了风格,萧杀成了悠然,仔细悦听一幅画卷倾然展开:一老渔民在舟头划着桨,一孩童坐在船尾看着夕阳。西边是一落水的青山,东岸是座座草坯房。
雅间内二人早已收起棋局,喝着清茶随意聊着些有的没得。
“秦兄你这棋力可以嘛!”
“吹捧了,在老家输多赢少,可怜得很。常常被公园的那些个老大爷杀个片甲不留,小时候不服气,回家卖了几本棋谱没事儿就看,看完就再去,然后接着被杀,接着就回去再看,等谱子看完了,这棋倒是没学会,反而是多认识了几位大爷。”
陈之亮笑笑给秦登科的茶水续上,没有接话。
“到最后,硬是赢不了,没办法就不看棋谱了,也没在学过。但老大爷不依不饶啊,每天只要瞧见我在公园里抓蛐蛐,逮螳螂,就肯定拉我过去,原本不想下,可大爷让两步我就不行了,那好胜心就像黑白无常勾魂儿似的,MD真是个贱骨头。不过,那小公园等我上小学时就没了,不知道原因。大爷们也在后来送了我一个滚铁环儿,记得6岁时还推着那东西不看路撞掉了两颗门牙。呵呵,说来也怪,那时候好像跟我住一个家属楼的小孩儿,都想要我的铁环儿玩,奇怪不?那种在外地大城市打工的父母给稍的积木玩具,都非要给我整着换。那小公园简直就是推铁环的最佳场所好嘛!不过,自从小公园没了后,那些个老爷子也就再没见过了,后来铁环也丢了。呵呵。”
“铁环儿我侄子小时候也老玩,就陈世鹰。我小时候可没你这么悠闲,山沟沟,都是刁民。就算是孩子性子也TND野,说点夸张的,当时就是有个老虎,那也敢上去给皮拨了,肉吃喽。也是小时候鹰子性子弱,别看现在1米九将近两米的个子,六岁前那可是个老被同龄人欺负的主儿,不过从8岁时,一人在山上干掉了头幼熊崽子,满身是血回到村里后就没人敢找茬了。见过熊?”
“动物园的算吗?”秦登科玩笑道。
“知道山上最凶狠的是什么吗?”
“上了山的守山犬?”
“是饿了十几天的群狼。”
“冬天时候,五只恶狼绞杀一只成年棕熊,若是冬眠时候偷袭不算,三只灰狼分食野猪又怎么算?犬它没被驯化前就是一头恶狼,而且是一头十分聪明的恶狼。但总归养的太久了总会失掉点野性。”
“一顿饱顿顿饱的概念。”
“不,没有肉吃还是一直都吃肉。”
秦登科直视陈之亮的眼睛,陷入沉默,思索良久后,终是开口说话,“想吃肉就吃肉,想吃饭了就吃饭,有饭吃和顶着风险拼命,代价太大不划算。说实话,起码,现在不行。”
茶空了,琴音落了。
秦登科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有空再来下两句?”
“一定会的。”
陈之亮起身,但秦登科好像知意一般道,“刚好还要去西边城区办点事情,就不麻烦了。”
待秦登科走后,陈之亮一人坐在雅间靠在背椅上,从裤兜里拿出一包小苏,干抽起来。
顺着消散的烟雾,一时间唤起了朦胧。
一口青旱长烟腔,一壶红瓷白烧酒,那个坐在石墩上的老爷子嘴里总是念叨着,“南无啊弥陀佛。”老人没什么大功,就连咽气的时候嘴里念叨着“我这辈最不后悔的,就是还算有人给我埋坟。”
陈家沟后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处长松林,进林子百步路,有三座高低不平的土坟。土坟只有一块木牌,上面是手刻的字——陈氏两代。
老爷子咽气后,陈之亮和陈世鹰在床前不吃不喝跪了三天,拉着拖车上了后山,两个不满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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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娃娃在雨中挖了一天一夜,总算送了老爷子最后一程。
十岁那年叔侄两人终是受够了白眼狼,出了陈家沟,带着一把青色牛皮短弓,一把青旱长烟枪进城闯荡。也是命不该绝,脚弓换了学费,叔叔成了一半仙的学徒,侄儿成了伙计,总算有了饭吃。
过了五年师父突然不见只留下一封信件,便再无踪迹。
后来,叔侄二人为了谋生当过小偷,下了孤坟,慢慢也总算有了名气。事不随人愿,风水不和输了棋,只得重新来过。
一晃从懂事事儿,却也不过短短二十余载。
“叔”
陈世鹰进到雅间,将陈之亮拉回现实。
“叔,你有点困了?”
“没有,只是想起了老爷子。”
叔侄沉默。
晃了晃,陈之亮把烟头按灭,开口问道,“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嗯,都办好了。”
“后天动手,虎口再夺食。”
话音刚落,一位不速知客闯了进来。
“陈兄,我一直在等你消息,怎么还有闲心过来喝茶啊。”
“呵呵,王兄精心送的礼物,我不得尝尝鲜,免得负了王兄的一片好意不是?”
王刚嘴角微微抽搐,旋即笑道,“陈兄这话说的,有些见外了不是?不过,听说那边做的假账,今晚就要抽翻了,陈兄的下步可又是一招秒棋?”
“秒棋算不上,兵刃见锋罢了。怎么,王兄没把握?”
“什么时候动手?”
“后天。”
“那我可就静等着好消息了。”
“那王兄告辞。”
“走好!”
待陈之亮走后,王刚一屁股坐了下来,继承了雅间,随后大骂道,“真是个狐狸杂种,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花着老子的钱,刷着老子的卡,真会享受啊!瘦猴,你去和虎子汇合,傍晚就动手,什么四面佛,江湖人也真是够给面子。”
“大哥,还用叫那个,刚刚的那个女大学生服务员过来加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