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万旧军制兵马,当真所有将兵都心甘情愿为汉将、为汉军吗?
依陈胜看来……不见得!
倘若当真所有将兵都心甘情愿为汉将、为汉军,那为何直到现在,都不见幽州军主动派遣使者来金陵,协商幽州军归入大汉之事?
是以这些就旧军制的兵马,某种意义上相当于一颗颗炸弹,只要有人暗中拱火、挑拨离间,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反出大汉!
即便是这几支军队的统兵大将,真有那种心甘情愿做汉将,吃上一口安乐茶饭,可一旦底下人经不住挑拨,杀了官、攻了城、挂起了他们的大旗,反是死、不反也是死……
大汉总不能为了防着这些人造反,就派人二十四小时无休的看着他们吧?
那不就成了官逼民反,逼上梁山?
同样的理由,就地遣散这些人、令其解甲归田,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拖延之法。
问题既然产生了,就得去解决,解决了就不是问题,不解决就会一直都是问题。
难道聚在一起不好管理,分散了就容易管理了?
所以陈胜一直计划着,以新军为骨架,筹备东南西北四大军区。
将包含幽州军与搏浪军在内的两百来万军队,分散了全部扔进四大军区,回炉重造、共冶一炉。
待到所有旧军制军队,都深深的打上了他大汉的烙印后,再分批裁军。
某种意义上,这些被遣返回乡的卸甲军卒,也是最好的预备役嘛,将来若是真有什么亡国灭种大战,召集这些经过整训的卸甲军卒,总比召集那些连戈矛都没摸过的新丁更容易成军、更容易形成战斗力。
同时,这不也是宣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理念的最好时机吗?
两百万将士,两百万颗火种,等到他们散落到天南海北之时,可不就是燎原之火?
这是他的规划。
他自以为已经权衡清楚,就再没有考虑其他方向的问题。
而以蒙恬与李信为首的一干将领,或许是看出了他的规划,但又摄于他的威严,不敢直书己见。
至于以韩非、李斯、范增为首的一干重臣,他们从不过问兵事,哪里能从他的布置中看出他的规划?
直到蒙毅无意间点破,陈胜才陡然醒悟……这千疮百孔的天下,恐怕是不能再拖到两百万大军回炉重造完毕的那一天了!
‘还是得组建内阁啊!’
他抿着宫人刚送进来的热茶,心头警醒道:‘我眼界再广,终究也只有一个脑子,啥事儿都自己一人琢磨,指不定那天就钻了牛角尖,好心办了坏事儿……’
想是如此想。
四大军区的念头,他还是没有打消。
裁军的确是不能拖,但眼下这不是入冬了吗?
现在就是将一部分士卒发还回家,也没有农活可以干。
抓紧这个时间,组建四大军区,进行三个月的高强度新兵训练,然后从老弱开始裁撤,给他们汉军的身份,光荣卸甲、荣归故里!
再在各州、郡、县,都设立退伍兵管理处,专司接收这些卸甲归田的兵将。
一面给他们分发屋舍、农田,保障其以后的生活。
一面代表他们原本所属的军区,逢年过节就给他们发放各种米面油之类的人文关怀……
‘都做到这份儿上,总不会还有人想反吧?’
陈胜这样想道,但旋即立马就又道:‘可是这样做,对于红衣军团和虎贲军团的将士们,是不是不太公平?’
‘这天下是他们豁出命去打下来的,临了却让那些身无寸功的敌人,打着他们的旗号享受他们的福利……’
‘嗯,还得再斟酌斟酌!’
陈胜捋着额角,收回发散的思维,重头开始捋:‘要不然,以战役制勋章?以勋章减免赋税、以军龄发放工资?’
‘可这样制定政策,又会不会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去强调他们出身的不同,只强调勋章与军龄的来历……你们以前跟着别人混,现在混不上好处,这总不能也来怪我们吧?’
‘就这么办!’
陈胜拿定主意,正要开口令蒙毅将他的想法汇集成册,忽有谒者入内,躬身道:“陛下,内务府大总管庆轲回来了,在外候召。”
陈胜当即说道:“让他进来!”
“唯!”
谒者躬身退下。
陈胜扭头看向蒙毅:“去膳房,命膳夫们整治几个拿手的好菜,送过来。”
蒙毅闻声,连忙站起来,按耐住心头讶异领命道:“唯。”
大王在用膳时,召见臣子一同用膳的场面,他见过。
他自己也有过这样的待遇。
可大王特地为了某个臣子传膳,他还是第一次见……
蒙毅躬身退出偏殿,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一个肤色黝黑、精瘦如铁条,身上弥漫着一股子危险气息的黑衣男子,快步入内……正是许久未见的荆轲!
“见过大总管!”
他主动行礼道。
荆轲亦回礼道:“见过蒙大人。”
二人笑着点了点头,起身错身而过。
荆轲快步走到殿下,捏掌一揖到底:“下臣庆轲,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卿请起!”
陈胜隔空虚扶,柔和的真元化作手掌轻轻将荆轲扶起,而后居高临下的端详道:“黑了许多,也瘦了许多,嗯,气息也比以前强了许多……这一趟百越,没少受罪吧?”
荆轲勉强的笑了笑:“回陛下,此行我斩妖司折了百十名好手,下臣也侥幸,才得囫囵返回汉土!”
“他们都是勇士,他们的牺牲乃是为了令我们的后人不再百越侵扰,回头你为他们做传,我亲自送他们的神位入英烈祠!”
陈胜正色回道,随后向左侧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天色还早,我令膳房烹了饭食,我们不着急,慢慢说来!”
荆轲揖手回道:“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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