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着启司的背影,千代机走进了启府。
启府原本是在邠国京都外城所在的东区。启司入朝后,得入内城。整个府衙甚是辽阔,占地二十万平有余,足以与王侯之府媲美。
府内人数众多,下人多达上百,达官贵人时而出入,自启司拜入禅先生门下,门庭更是多为文人踏足,好不热闹。
可眼下......千代机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除了个别的下人还在忙碌收拾外,竟然少有人影。
他没有来过启府,但是对启府的近来的愈发的盛况也是有所耳闻,面对这般怪异的景象,实在让他有些吃惊。
一路无语,千代机随着启司来到了北院,沿着池塘走进了一个小木屋中。
进门后,他发现木屋很暗,光线十分有限,仅有两扇小窗能够透进一丝的光芒,而木屋里面很干净,显然是已经被打扫过了。
千代机打量着屋内简陋的陈设,他看着那两个十分窄小的窗门不禁有些生气,说道:“真像外界所传恶鬼上身?”
“恶鬼属实蜚语。”启司摇头说道,并不赞同。
“那是为何?”
启司再次摇了摇头无奈说道:“不明缘由。”
“他怕黑,您应该是知道的。”心中好似明了,千代机走在那透着的一丝光芒间,沉声说道。
启司又一次摇了摇头,不明喜怒地解释地说道:“子家之女在府拜访。”
千代机讶然,但他依旧紧紧地盯着两展狭小窗门,看着那微微透着的一丝光线,咬牙说道:“那也不该。”
启司看着他,眼皮恍若一抖,随即脸色有了一丝苍白,讷讷回了句:
“也许是的。”
千代机闻言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启司竟然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又似乎启司的神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接着,他便随着启司离开木屋,来到了启府厅堂。
......
“真的死了吗?”
谈完正事后,千代机又谈到先前的话题,似乎回忆般,失神地说道,他的声音很小,近乎好似在自语。
话音未落,他便抬高了头,怔怔地看着主座上那低着头倚着书本好似睡着的男人,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他知道,即便隔的再远,即便声音再小,他也是能听得到的,因为他是启司,他是京都三位大先生之一。
没有声音回应他,男人只是沉默,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又或许是真的已经睡着了。
“他曾经说过,想先学好射箭,但他不喜欢雅箭之道,他说您应该也不喜欢这些弯来弯去的东西。
“他曾经说过,之后也许可以学学写字,或者每天看看书,许是有些许乏味,但其实也是不错的。”
话说完,他感觉到先生好似渐渐醒来,但他时间已是不多了,终究没有等到与他说话。
千代机低头走到了主座之下,微微地扣拜。
“先生,是您错了。”
接着,他便直接转身,直步离去,留下看着他背影看出神的先生。
先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仿佛一个十分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与他重合,他悬挂在眼角的泪珠终于承重不住,跌落下来。
先生抚平书本,站起身子,如喃喃自语,“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也不知先生是对跨门而出的直箭所言,还是坟墓之中的亡魂所愿。
......
千代机跨出房门,他这一步踏出了便不再有留步,径直离去,径直而往,当他停下之时已经是到了南城门箭楼的楼顶。
启府往南连着南城门的是一条笔直的街道,是京都最大的一条街道,叫做天街。
此刻天街上十分混乱,尽是横七竖八的身体,有的倒扣于井口,还有的倒立于烟囱中。
不过,尽管杂乱,竟无一处毁其工场,亦或是坏其作坊,百姓依旧是喧闹着,各行其道,仿佛此般景象已是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