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留痕迹,不然被人找到根脚了,上头可保不住我们……”
“嗨呀,这我自然知道,还用得着提醒?”
听着两人的口气,似乎是早已预谋许久了的手段?这消息当真是让顾青原心头微微一惊。
毕竟以他们顾家的身份而言,当今世上能惦记他们的人绝对不多。
而这‘双龙’却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他们身后究竟是站着什么样的势力?
意识到自己轻敌了的顾青原如今心中已是悔恨一片,他有心想要唤来亲卫帮衬,可此刻却是分身乏术……
再加上当初为了好生招待顾青书一行,他还特意地支开了那经常在旁的几个亲卫。
毕竟他当初只当是亲戚走动,自己身旁的亲卫又都是一些粗糙汉子。
到时候粗鄙行事,落了面子不说,让这些亲卷看了笑话,那反倒是难过。
所以顾青原早在一开始就遣散了平日里头巡逻的亲卫——这本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举动,却没曾想……
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眼看着那两人把这议事厅又给摆弄地潦草了一些,这才有闲心折返,继而对着顾青原凝望而来。
只见另一人在此刻蹲伏下身,也不多说。
他抬手成剑指,直接对着顾青原嗓子眼重重一戳。
这力道之大,喉骨当即就碎裂成块,继而变成了软趴趴的一摊软肉!顾青原的脸色更是勐地发白,张嘴就呕出了一口骨血混合物。
“好话不说两遍。”
“说出顾家给你的那件遗物,让你死个痛快。”
孙叶在旁看的啧啧称奇,就像是红白唱戏的分角那般,在这会儿还搭腔说道。
“你若是够硬气,不说也是行的。左右不过是麻烦我兄弟二人好生翻找便是了。”
“毕竟我们手里头也是有你这望东城秘图的。”
听到这话,原本已有死志的顾青原又是挣扎着抬起了脑袋。
他的嘴角冒着血沫,口水混着血水止不住往外淌。也是趁着这般的伤势,冲破了那奇毒封口的效果。
他张开了嘴,最后强撑着说道。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了。
顾青原根本想不明白。
他究竟是得罪过那一方的势力,以至于对方要行刺与他!而且这伙人明显是有预谋,有计划地行事。
欺骗顾青书,接近她,从而获取到与自己独处的机会……之后还有着望东城的具体图纸,并且知晓顾家族中的遗物。
能明白这些东西,这‘双龙’就绝对不如明面上的那般简单!
顾青原死死地瞪大了眼睛,那人却是掩面带帽,不露出丁点之多的样貌。
他似是感知到了顾青原眼中的凶意,在这会儿居然是轻笑了一声。
“看来是没什么好说的了,行,这就送你上路。”
“哼……看在六年前你多少也算是为大唐卖过命的份上,左右给你个痛快,也算是便宜你了。”
说着,他右手便是高抬而起——满是茧子的宽厚手掌,就像是一柄铁锤那般的敦厚,光是看去,就有一种磅礴的力量感。
要是被这玩意儿打实了……
恐怕我也必死无疑了吧?
顾青原思绪不断,那目光最后还是滑落而下,继而在嘴角边上勾勒出了一个澹澹的苦笑。
牧云未收,壮志未酬。
望东不见,人力未逮。
他顾青原如今不过三十出头,没成想,今日就要死在这种地方了……
他心中悲叹不已,此刻索性是闭上了眼睛,直接就静等着对方取走自己性命了。
“哼……”
伴随着一声轻蔑的鼻哼,破风之声骤起,扑面而来的恶风让他头皮微麻一阵。
然而就是这么个微妙的瞬间。
时间却好像是被拉伸,变长了的塑泥那般,在此刻不断地翻转,叠加,直至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停顿。
顾青原感觉到什么东西停了下来。
他有些困惑地睁开了眼睛,随后……便是瞧见到周遭的一切,居然都停止了运动!
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掩面的神秘人,他的右手高抬而起,直直落下,如今正好是保持在了一个下落的过程之中。
那外袍翻飞而起,身上的衣物被压着向后缩去,以至于勾出了他的健硕体型。
顾青原抬眼望去,目光垂落。他也是瞥见到了身旁那戏谑模样,正是一副‘看好戏’表情的孙叶。
此人眉眼含笑,目是带寒,正是一副轻薄无情之相。
而他双手环胸,拳头却是握了个紧实——这显然也是做好了顾青原突然暴起,继而应击的准备。
能看出这两人虽是性格各异,但都是谨慎小心之辈。
然而比起这些东西,如今最让顾青原奇怪的……
却是周围的一切,为何就会突然停在了这一个瞬间?
可就在他思绪骤起的同时,就彷佛是拨动了什么微妙的指针,又像是推动了机器的紧密咬合。
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让顾青原微微回神。
有东西。
开始动了……
只见他周遭的一切在此刻突然开始了微微颤抖。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那站在了面前的蒙面人——他落下的右手勐的一抬,那翻飞衣衫也是回拢而去,最后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顾青原看着他从半蹲,到站立,最后开始直挺挺地向后退去。
周遭的一切景致也开始扭转,继而朝着一个方向飞速运转,并且在他面前呈现而出。
打碎的玻璃瓶凭空飞起,碎片拼凑一团,最后消失了裂纹,又变回了原貌。
被一指点烂了的喉咙翻滚一阵,咕噜咕噜地响了两圈,居然就这么重新鼓胀,饱满,变回了原样!
顾青原有些愣神地从地上站起了身来,继而看着周遭的一切……
都在倒转。
时间,时间居然在向着来时的方向,直挺挺地后退了回去!
顾青宇看着三妹‘起死回生’,目光都已是彻底地看呆滞了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河里头被挤出来的游鱼。
落在了地上,无水无氧。它分不清天地,也看不懂植被,那入目所及之处,尽是些根本不再理解范围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