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宓笑着收回目光,轻轻道:“我要的不单单是一个罚字。”
“那您是要…”
“我要她们以命相偿。”
……
万寿节是四月的尾巴,过完万寿节便是新月。
新月的第一日,张琰张大师便急急地登门拜访,还不等寒暄便满眼冒光地问:
“听闻三娘子又作了一幅瑞兽图,唤作《万兽无疆》?”
温宓柔和地笑道:“张大师是如何知道的?”
“那样的好画,自然人人交口称颂,我听了心痒难耐,这不,天一亮便急急赶来了。”
温宓摇头笑道:“张大师可是来晚了,昨日画已经献给陛下了。”
“我知道,皇上还把画挂在了寝宫呢!”张琰叹道,“好画不拿出来供世人赏鉴,只挂在内室岂不是暴殄天物!”
温宓细眉微微拧起,心中生出疑窦:
张琰不过是民间散户,如何能得知这样的宫闱之事?
自古以来御前最忌讳的就是口舌,除起居郎能随时记录皇帝的言行,其余人都不准窥探内闱,更遑论传泄出去,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
可眼下连皇帝在寝宫挂画这样的私事都能传到张琰的耳中,那么其余的呢?
怪哉,怪哉。
温宓笑了笑,转身从架上抽出一幅画轴,双手递给张琰道:
“承蒙厚爱,这个您拿上吧。”
张琰当即打开一看,眼中又迸出粼粼金光,“这是我先前求了许久的《春燕别柳图》!”
见他高兴了,温宓笑问:“张大师如何得知皇上把我的画挂在寝宫,莫不是编来哄我的吧?”
张琰急道:“我从不打诳语!我与承恩公有些交情,他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承恩公是先皇后的生父,家族世代簪缨,门楣高耀,也曾鼎盛一时,每日上门拜访的人把门槛都要踏破。
可自从先皇后离奇暴死,承恩公一族便渐居没落,直到如今,京中鲜少能看见他们族人的身影。
可如今承恩公竟然能轻易得知皇帝的宫闱内事,显然有猫腻。
温宓沉思片刻,抬头笑道:“如此倒叫我惭愧了。”
张琰走后,温宓随即叫了几个可靠的下人来,点了其中一人问道:
“我记得你认识承恩公府上的人?”
“是,奴才与承恩公身边的德旺是同乡,颇有交情。”
温宓笑着点头,吩咐道:“不要声张,拿几锭银子悄悄打听打听,承恩公一家近日可有异常?”
下人道喏,飞快地去了。
两个时辰后回来禀报:
“承恩公将家中女眷秘密送回庐州老家,又传书把远在金陵的长子召了回来。”
“好一个承恩公。”温宓眼中浮出笑意。
“主儿,承恩公意欲何为?”杜鹃惴惴地问道。
“他是见世道太平,想要搭一把手呢!”温宓笑道,“走,去卫家。”
杜鹃连忙道:“我这就去给主儿备轿。”
温宓叫住她,“不必张扬,寻常青轿即可。”
杜鹃道喏。
刚到卫家,还没进门,便碰见了急急踏出门去的卫长陵。
他红衣如故,面容又精致深刻许多,身量也拔高,足足比她高出一头。
他看见她,脚步骤然慢了下来,眼神怔忡,呆呆地唤了声:
“宓儿?”
似是在确认这不是错觉,他用力掐了身边奴才一把,听见奴才抽气的痛呼声后,桃花眼中瞬间涌出灿灿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