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红瓦镇很漂亮,一树一树的山桃花错落在村里,花瓣被风吹落,轻轻地飘到潺潺溪水,顺着水流,像是一只一只粉色的小船儿飘向远方。
家里房顶有几处瓦片有些松动,贺辞在修理。
贺外婆在溪边洗衣服,左枳昕便来帮她。
“外婆,我来帮你。”
贺外婆说:“不用,这里用不着你,你在家里休息就是。”
“没事儿,我会洗衣服的。”左枳昕说着,便撩起裤腿,挽起袖子,拿了衣服,用上搓衣板。
动作竟然十分熟稔。
贺外婆着实吃惊。
左枳昕笑着解释:“我之前拍过一场戏,主人公是个浣衣女。”
“拍戏这也能学。”贺外婆感叹。
左枳昕笑笑不说话。
她帮着贺外婆洗衣服,随口一问:“外婆,这么多年了,您对周家和周老爷子是什么看法?”
贺外婆随口答道:“还能有什么看法,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就挺好。”
“如果……”左枳昕小心翼翼地问:“外婆,我是说如果,如果周老爷子想要弥补贺辞,您是怎么想的?”
闻言,贺外婆洗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左枳昕:“昕昕,是不是他跟小辞见过面了?”
“嗯。”左枳昕点点头,把周老爷子在京都医院住院的事情以及这段时间贺辞和周老爷子相处的情况告诉了贺外婆。
贺外婆听了之后,又是沉默了好久,说:“小辞恨他,没错,应该恨他。”
“外婆——”
“昕昕,你过来。”
左枳昕过去,搀扶着贺外婆去旁边的山桃树下坐下。这里有两块很光滑的石头,专门用来休息的。
“外婆,贺辞跟我说过,您和老爷子之间感情很深。”
“再深的感情,也在莹莹死的那天化作了天堑,跨不过去了。”贺外婆如是说,有着无尽的悲凉。
“那您也跟贺辞一样,恨他么?”
贺外婆摇了摇头:“就算恨,这么多年了,也已经淡了。”
贺外婆看向左枳昕:“他应该找你了吧?想让你跟我说什么?”
“周老爷子想把手里所有的财产都留给贺辞。但他知道贺辞不会接受他,自然也不会接受他的财产,所以想让您以自己的名义就给贺辞。”左枳昕把周老爷子的原话告诉贺外婆。
他们不愧是年少夫妻,即便分开这么多年,周老爷子也依然深知贺外婆的想法。
贺外婆说:“他说的对,这本就该是莹莹的东西,留给小辞,理所应当。”
“所以,外婆您这是答应了?”
“有人赶着上来送遗产,为何不收?”贺外婆说:“但他应该不止是让你传个话这么简单吧?”
左枳昕点点头,道:“他想见您。”
贺外婆目光看向溪流的尽头,有些放空,她发出一声喟叹:“既如此,那便见见吧。”
“你们在聊什么呢?”
是贺辞来了。
他穿了家里的旧衣服,刚上房修瓦,灰头土脸,来到溪边。裤腿一挽,便下水洗脚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