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阴云汇聚,剑气所铸的星月被邪风撕碎。声声轰鸣之声响彻上空,整个剑城都被笼罩在黑雾中。
诸葛冉治探手而出,一道漆黑的沟壑划破天空,声声哀嚎从中透出。
“你们,确定还要留下我吗?”
宋靡同面色铁青,看着天空裂开的沟壑,沉声道:“没有门户,你是如何打开山海门户的?”
沟壑中仿佛有无尽鬼面浮现,一张张鬼脸拼了命的往外挤。
“不不不,这可不是山海门户,”诸葛冉治瞧着嵩阳三老警惕的模样,轻笑道:“这是两界交汇,等到沟壑落下,届时整个兖州都将陷入无间地狱!”
一寸剑芒擦着诸葛冉治的咽喉而过,赵一刻掷声道:“收了神通,若是你毁了剑城,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柳召亭怒目而视,浩然气汇聚于手中的铁剑之上,道韵遍布剑身,喝道:“诸葛狗贼,今日你必死无疑。莫要装腔作势,看剑!”
浩然气化为剑气铺天盖地朝诸葛冉治袭去,而诸葛冉治却不闪不避,目光平淡的看着柳召亭。
剑气至身前亦面不改色,赵一刻的剑锋一斜便将浩然剑气挑开。
“你做什么!”柳召亭怒目看着帮诸葛冉治拦下剑气的赵一刻。
而天空又是一阵轰鸣,如天堑一般愈来愈近。宋靡同面色骤变,原本封锁空间的大道调转方向,直朝天空而去。他清楚,山海界一但开启整个兖州都会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而剑城作为两界碰撞的核心,数百万的平民会在顷刻间死于天地巨变的动荡。
剑锋有流光隐晦,赵一刻面色沉重,声音含着怒气,而手中的剑却愈发平稳。
“你到底要如何?收了你的神通,我放你离去。”
诸葛冉治面带笑意,反问道:“今日我来便是为了两国姻亲,这才有了比武之事。眼下,比武结束我本该带着严复回西楚。奈何是你们想要留下我,我仅是自保罢了。”
“好,我放你离开!”赵一刻收回剑,掷声点头。
诸葛冉治却跟没听见一般,笑道:“不,现在是我不想走!若要我走,且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赵一刻的心思三分留在诸葛冉治身上,七分注意着天空的山海界虚象。他很清楚,宋靡同撑不了多久的。
诸葛冉治面色含笑,淡淡道:“还是那句话,两国联姻。我要半君姑娘嫁入西楚。是不是公主都无妨,我会向东周陛下讨一道册封的圣旨。”
目光如刀,诸葛冉治注视着赵一刻,等候着他的回复:“你没得选,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剑有流光,如沐浴月华,剑锋所向之处有淡淡星辉。赵一刻嘴角轻笑,朝着下方吼道:“半君,你愿意嫁去西楚吗?要知道,西楚愿意为了你让两国从此修好,你还会被加封为公主。你愿意吗?”
话问的轻巧,但赵半君哪能不明白,这话是说与天下人听的。若是兖州真的沦陷于战火中,父亲愿意帮她背负一切罪责,而父亲在等她的一句话。
赵半君搀扶着陆昂,眼眶通红,她哪能不知道事态严重,几乎所有的寻常百姓被两界碰撞的余波震晕了,现在能勉强支撑的多是金刚身有所小成的武者。
赵半君看着躺在她怀里面色苍白的陆昂,咬咬牙,朝着天空纳罕,声音哽咽:“我愿意!”
“好!”诸葛冉治轻轻抬手,山海界不再下坠。他一个步子跳下剑楼,来到赵半君身前,柔声道:“走吧,有我在西楚,定不会让你受委屈。若你想择夫,西楚所有的儿郎任你挑选。你若是想当皇后,我亦可帮你。”
柳召亭哪受的了如此折辱,他读书十余载,岂能让一个贼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大周的女子。
范思伯死命抱住他,厉声劝道:“老柳,你冷静一点。一但山海界坠落,整个兖州都会陷入混乱,更会有千万的百姓因此流离失所。”
柳召亭牙龈咬出血来,扯着喉咙嘶喊:“你叫我怎么冷静!二十年前我当了孬种,难道今日你还要眼睁睁让我看着一位女子为了所谓的大业而牺牲。我告诉你,今日我柳召亭便是身死,也绝不当孬种。”
柳召亭奋力推开范思伯,掷声道:“不就是两界相撞吗?老夫今日就是以身为梁,也决不妥协!”
一抹剑光拦住了柳召亭,赵一刻挡在他身前,冷声道:“犯不着你来送死,我的女儿做什么选择是她的事情。”
赵一刻话虽如此,心中却如刀绞。竹梅曾经问过他:“若是有一日,你在半君和万民间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当时的他想都没想,便走出回答:“自然是你我的半君,我赵一刻不过是个粗人,万民死活与我何干!”
未曾想一语成谶,真到了此番境地,赵一刻给出了过往截然不同的答案——他选万民。
赵半君将陆昂依靠在石砖上,她瞧着陆昂眉眼间的痛楚,眼中满是不舍。她抬首看着诸葛冉治,轻声道:“我跟你走。”
诸葛冉治朝她伸出手,只需要再近一些,再过那么十余秒,赵半君就真要去西楚了。
天空仿佛有一惊雷劈下,还天地一份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