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风没有说话,只是抬了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武青。
“收徒切忌所收之人别有用心。”武青对越泽风的目光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就这么确信,我不要这门道统了?”
“本来不是十分。”越泽风听出了武青话里服软的意味,也不再咄咄逼人,“但现在……已是十分了。”
“那也未必!”前一刻还话有软意的武青忽然挑了挑自己的眉梢,脸上竟是一抹肃杀,“我不要的,别人也未必能捡了去。”
“老人家还想对个未筑基之人动手吗?”煞气如刀,但越泽风却岿然不对,“鸾儿叫我一声越大哥,总归是熟人了,老人家因果缠身之下,后人都庇护不得,又何必唬骗小子呢。”
“……”听越泽风提起武鸾,武青终于迟疑了片刻,眼见着越泽风看向自己无名指,他终于叹了口气,收了那肃杀之气,“你看出来了?”
“无名指上青气转黑,几乎压制不住,这也明显了些。”越泽风点头,“我有时候真的有些好奇,你是挖了当朝皇陵么?”
“……”
听了这个冷笑话,武青忽然不说话了。
而见着武青忽然沉默不语,越泽风竟是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自己不会是说中了吧?
“当然不是。”就在越泽风惊疑不定之时,武青却哈哈大笑,似乎因为骗到越泽风而愉快无比,“挖坟掘墓哪里是修行人该做的事情——老朽不过是截断了些许因果而已。”
些许因果?
越泽风面上不留痕迹,心下却暗自摇头,嘿然一笑——这老头子说得还真是好听,但这青气能这黑成这样,此等手段,还是“些许因果”么?
但好在武青没有让自己承了这份因果的意思,越泽风倒也不愿多问多说了——至此为止,双方虽没有挑明一切,但也终于是达成了默契。
越泽风看得分明,武青为了避讳这可怕的因果,恐怕日后也无从照料武鸾了,毕竟武鸾承了他的因,就会分担他的果,所以那小丫头才会一直未入修行之门。
因果就是债,而道统就是遗产,武鸾要是承了武青的遗产,那就要分些因果到手,老爷子明显不想自家孙女趟这浑水,才闭了山门,不传法门,这样才能以一己之身,截断因果。
现在找上自己,为的恐怕就是让自己对武鸾照顾一二了——越泽风虽入了山门,但不承道统,也不会分了因果,正好在武青身死道消后照顾武鸾。
思及此处,越泽风终于起身,向武青插手施礼。
“前辈道行深厚、行事果决,小子远远不及。”
这句话可不是恭维——敢以己身断因果的,完全称得上一句道行深厚、行事果决。
“小友天资聪慧、仙泽深厚,此后必成大器!”
武青也难得地露出笑意,起身回礼——现在看来,自己所托应是对了。
“不敢,不敢。”
“哪里,哪里。”
“……”
“……”
很快,一老一少两个人就从剑拔弩张,变成了其乐融融。
当武鸾沐浴归来后,她竟是看见越泽风和爷爷相谈甚欢,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ー゜*)
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武鸾瞠目结舌,武青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越泽风已经入了咱洛青门,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兄了——鸾儿,来见过你的师兄。”
“越……越师兄?”
眼见着越泽风向自己点头微笑,武鸾终于忍不住霞飞双颊,匆匆施礼后就转身离开。
见到了这一幕,武青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然后终究选择了放开。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