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几位相公的脾气那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怕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善了。”
“善不善了的与我们又有何相干,说到底立不立嗣,立谁为嗣,最终都要由官家一言而定,这帮人争破头又有什么用,祖父只需要置身事外便是,朝堂上的波诡云谲,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你真是这么想的?”老爷子一脸狐疑的看着裴衍,如今的朝堂上,忙着站队的,找靠山的,举棋不定的应有尽有。可真要说完全置身事外的却没几个。
裴衍能有这番见地,倒是老爷子所没想到的。
毕竟宗室子中,兖王和邕王声势最大,若要站队,此刻无疑是最佳的时机。
“历朝历代,立储之争向来没有善了的,祖父您掌着西北数十万大军,本就不该是局中人,将来无论谁上位,都免不了要仰仗您,何苦去追逐那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裴衍相信这些判断老爷子不会没想到,把自己叫来一是存了考教的心思,一则是为了探明自己的心意。
若自己真的选了谁,老爷子或许会心生失望,但为了将来保全自己,没准会在立储上使一些力气。
成国公何等人物,这一把子力气下去,平衡顷刻间就要被打破,这样一来谁也不敢保证不生乱子。届时入局,那就是拿一家子的性命去赌了。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欣慰。如今你父亲新逝,各方人里盯上你的不少,只怕届时会有不少人刻意同你结交,你尚在守孝期间,凡事还需要多思虑些,平时没事,多留在家中读书便是。”
“孙儿晓得的,其实祖父若是担心,不妨让孙儿躲出去便是。”
“躲出去?”
“是,孙儿不精武事,将来若要走仕途,除却荫封,便只有走科举一道,此时正适合出去读书。”
“不妥,你方才也说了,这事儿没个几年时间定不下来,你莫不是要出去这么长时间?”
裴衍摇了摇头,道:“无需几年,只消一年半载,甚至几个月时间也便够了,朝廷每天那么多事,大相公们不可能长时间只揪着这一件事不放,既知官家无意,过段时间自然能消停些。等到那时,几位王爷们也就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届时孙儿尚在孝期,有的是充分的理由推拒。”
“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官家的身体再撑个十年八载也不是问题,立储一事少不了扯上个七八年,没准到时候官家有了自己的嫡子,这帮人也就消停了。”
如今的嘉佑帝也就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正值盛年,自然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来继承皇位,可惜几个儿子接连夭折,这才让几个相公逼迫着效仿先帝过继宗室子养着。
但谁能保证这位皇帝将来不会再有子嗣。
老爷子以为裴衍打着这个主意,这才想要先躲出去。一时倒也觉得颇有些道理。
但只有裴衍自己知道不是。
如果这位嘉佑帝真是翻版的仁宗,那生儿子这事儿怕是跟他没什么缘分了。
裴衍想要躲出去,一来此时自己羽翼未丰,不适合在这时候被人盯上,二来也确实需要出去游学一番,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古代的科考不同于现代的高考,虽说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可科举那些个诗词经义策论什么的,裴衍虽说也能写,但以现在的水平肯定写不出什么漂亮的文章。
不是学识不够,纯纯是因为白话文和文言文的行文方式差异过大。诗词或许还能找些应景的抄一抄,但策论总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来重新沉淀才行。
这段时间裴衍背了不少书,发现重生一世别的能耐没有,记忆力倒是提升了不少,加上上辈子也没少读书,裴衍自觉肚子里还是有几滴墨水的。
此刻出去游学交流一番,对自己也是大有助益,还能顺带了解一下古代的社会风貌和风俗民情。算是从理论走向实践的第一步。
“祖父说的是,更何况孙儿自己也想出去走走。”裴衍没有否认。
“既如此,眼下倒是有个合适的机会。”老爷子说道,忽而想起了今日下朝后几个下官提到的一件私事,这会儿看来倒是可以借力一番。
“说是忠勤伯府的次子袁文绍同那扬州通判盛家的嫡长女定了亲,过两个月便要派人去扬州下聘,你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到扬州游历一番。”
盛家?等等,裴衍觉得自己一下子抓住了什么重点。
之前还一直好奇自己是进了个怎样奇怪的大宋朝。
合着这不是《知否》里的世界观嘛。
之前还在纳闷的诸多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
裴衍虽然没完整的看过这部电视剧,可当初这剧大火的时候,私下里没少听女同事们谈论,粗略也去瞄了几眼。
把盛家,忠勤伯,韩章这些个字眼一一对应上,便足矣印证裴衍的猜想。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感情自己这是穿越到女频文里头了。
知否的主题是宅斗,那一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裴衍至今印象深刻。
穿越过来三个多月,裴衍把精力都放在了将来的仕途科考上,未曾想自己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配角儿,还是没名没姓的那种。
这可真叫他有些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