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蝶离开之后,裴衍微微睁开双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若是生于平民人家,在这个时代虽称不上千难万难,却也毫无生活品质可言,但若是如自己这般生于勋贵之家,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裴衍还真怕自己哪一天就堕落了。
翌日一早,裴衍在小蝶的侍奉下洗漱完,换好了衣服,吃过早餐后,一行几十人便又浩浩荡荡的朝东京城而去。
嘉佑元年腊月二十七,一行人的车队经过连日的跋涉,终于看见了汴京城的城门。
东京城外城方圆四十余里,围绕城墙的护城河叫“护龙河”,有十来丈宽,两岸遍植垂杨。
从戴楼门进城,一路上行人无数,皆是下意识的避让开。
裴衍拉开马车的帘子,一路看着内城街上的繁华景象,上次离京匆忙,未能认真的看过这座城城市。在那之前,在家为父守孝几乎寸步未离公府。
算起来这还是裴衍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这座城市。
再过两日便是春节,那时朝廷也会放假,这位嘉佑帝再次改元后的第一年便就要这么过去了。
自年初四月份至今,裴衍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也将是裴衍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春节。
成国公府在御街的北边,一路走过去正好经过樊楼。这座伴随着大宋的风华同样名传千年的汴京城第一明楼可谓是汴京城的一大盛景。
宋代理学家刘子翚曾有诗云:“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亿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
足可见樊楼对一众文人墨客的吸引力,这不仅得益于樊楼出名的炒菜功夫,更因为樊楼的艺伎。
《东京梦华录》对徽宗年间大修后樊楼曾描述道:“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秀额、灯烛晃耀。”
眼前这座未大修的樊楼相比之下也不遑多让。
要说扬州城已经算是极繁华的地方了,但跟眼前的东京城比起来却远远不及。
小蝶一路上看着,也是瞪大了双眼。
大街之上车水马龙,往来行人络绎不绝,商贾游人,文人士子,各种吃食的小摊子......
成国公府坐落在御街北边,距离皇城不远,是太祖皇帝赐下的园子,占地六百余亩,门前列戟十二,俱是当朝超品国公才能有的待遇。
古代君臣只见能做到两不相疑的少之又少,特别是像裴墉这样权力达到顶峰的武将。
年中的时候又受封了上柱国,辅国大将军。可以说是武将所能走到的极限了。真要再上一步那就要如历史上的狄青一般,干到枢密使的位置了。
以武将的身份宰辅一朝,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受封上柱国的意图也很明显,一应荣宠达到巅峰,下一步自然是该退居二线了,老是把权力捏在手上,皇帝也会不高兴的,上柱国也好,辅国大将军也好,不过是些散官,没什么正经工作。
裴墉和官家之间的默契可以说是懂的都懂了。
反正裴墉的权力不可能一下子全分出去,还有充足的时间来培养自己的接班人,本来这个接班人该是裴仲元,可惜英年早逝。
相比较别人,嘉佑帝还是更愿意相信裴家人,但听说裴衍是个读书人,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对皇帝而言,大宋的武将可比文官可爱多了,忠心耿耿就不说了,至少不会像文官那样动不动的在朝堂上开喷。
大宋的文官都是被惯得,一个不杀士大夫的潜规则就足够很多文人持宠而娇了。也难怪无数人挤破头都想在科举上有所建树。
说到科举。
过了年就是嘉佑二年,这一科的春闱就快到了。
嘉佑二年的科举啊,就算是不了解宋朝的人也应该听说了这一科的恐怖。
裴衍是知道这世界是有苏东坡的,至于其他人存不存在就不好说了。好在这一科与他没什么关系,他还在孝期,估计最终会跟长柏他们参加同一届的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