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裴衍一袭黑色罩衣,内里是金丝打造的软甲。腰悬绣冬春雷,单手按在刀柄上,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他的身后跟着五十名兴平军的兄弟,同时还有从裴家带来的二十名近卫。
身旁则是东林和洛湘君。
东林这家伙手上提着根五十斤的镔铁棍,看上去活脱脱一个杀材。
裴衍之前曾经试过,就这玩意一棍子下去,头盖骨都给你碎成渣。也就东林这种一身外家功夫练到极致的人能玩得转。
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摸索到了水寨的围栏之外,水寨依山而建,外头用竹子搭起了五米多的高台,夜里便有专门值守的人负责望风。往里约莫二三十间瓦舍,看大小一间屋子能住得下五六号人。
再往里沿山的地方,便是周通的大本营,也是整个水寨最显眼的建筑。
从宥阳码头到这个地方,光明哨暗哨就有六七个,可见周通是个颇为谨慎的性子。
只是这般小心的人为何非要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建根据地呢。
裴衍百思不得其解。
丑正时分,算了算时间,绕到山后的兴平军兄弟应该已经按计划蹲伏好。
随着一声轻啸,码头的战船之上,三道焰火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爆炸开来。
无需多言,接到信号的所有士兵第一时间燃起了火把。
“杀~”
卫冲的声音划破夜幕,正面攻营的三百名士兵第一时间抽出腰间的强弩,一轮齐射后,解决了大门值守的两人和高台上的哨子。
随即抽刀破门。
焰火的信号提醒了兴平军,但也同时惊醒了山贼。
营房内无数贼寇第一时间去摸身边的兵刃。
长时间的做贼经验让他们几乎都是和衣而眠。穿上鞋子提刀冲了出来。
此时,兴平军点燃了门口的围栏和稻草,将整个营地用火光照亮。
山匪内负责巡逻的一堆人马第一时间跟士兵交战在一起。
裴衍单手按着春雷,面色如水,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他是最先冲上去的几人之一,尽管卫冲已经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他,但还是没能拦住。
内心不由得骂娘道:“这小祖宗诶。”赶忙撒丫子追了上去。
却见裴衍迎面冲向一名山匪,右手抽出腰间春雷,横刀劈落,势如雷霆。
一抹血色如奔流一般飞溅而出。
手起刀落,一击必杀。
此刻,洛湘君教给裴衍的所有招式都被拋到了脑后。
裴衍的脑海中只记得快准狠三个字。
反手抽出绣冬刀。
长刀攻杀,短刀防守。
三百人侵入到整个营地之中,战火瞬间点燃整片水寨。
然而,这帮水匪却也不似卫冲想象中那般不堪一击。
很快,兴平军这边便开始出现了伤亡。
“奶奶的,哪儿来的杂兵敢闯你周爷爷的寨子。”一声狂放的怒骂声冲破火光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只见如同巨人一般的周通手上拿着两支短戟,从人堆中冲杀了出来。
裴衍远远看了过去,不由得心下一惊,这就是水寨的大当家吗?这尼玛是巨石强森吧。
就这体格,换做在平时,裴衍见到没准都会发怵。
但此时,刚刚亲手砍死了一名山匪的他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感,心脏的跳动即便在吵闹拼杀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东林、湘君,擒贼先擒王。”
裴衍怒喝道。
尽管这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杀人,但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深刻的明白了弱肉强食的道理。
这帮水匪可以说毫无人性可言,对于百姓而言,水匪是强者,所以他们可以肆意劫掠,不惜杀人性命。
但是,苍生何辜,既然决定生死的是权力,那么在他和这帮人之间,他才是强者。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一刻开始,对于自己动手杀人这件事,裴衍将再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