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当空,一望无际的冰原上,数万军卒遥遥对峙,寒风卷动旗帜,铠甲与兵刃散发出幽森寒芒,自云端看去就好似两道坚不可摧的钢铁城墙。
梁王和巫马部首领姚次山,在西海军卒前方横枪立马,看着远方的北梁精锐之师,面色凝重没半点小觑,后方军卒亦是如临大敌。
而随军西征的李光显,则身处北梁军队之中,和好友陆行钧一起,提心吊胆打量着远方密密麻麻的军队,寻找着那道熟悉的人影。
先锋军旗开得胜后,北梁主力军就在主帅带领下,出城西征往西海都护府进发。
而梁王统帅千军万马,肯定不能龟缩在城里固守等着朝廷来救,也迅速集结各路兵马,来到了冬日的天琅湖上,摆开了大军对垒的架势。
如今两军相距不到十里,冰原上修建起了抵挡重骑兵冲阵的简易事,但双方却都不约而同的按兵不动,只是隔着冰原遥遥对峙。
梁王和姚次山没下令让联军率先进攻,是因为北梁再不济,也是积累国力强横的大国,此时又是赌上国运精锐尽出,只要士气不出问题,梁州军外加各部军队组成的联军,硬碰硬损伤会很大。
而且北梁后面还有个神秘国师,西海这边目前根本没人能对付,万一打起来北梁来手‘翻江倒海、布雨行风’,西海这边当场就得出现混乱。
至于北梁这边,虽然旗开得胜,后面还有个老神仙压阵,给军队鼓舞了不少士气,但夜惊堂终究是夜惊堂。
北梁军卒不清楚夜大魔头能不能对付后方那个老神仙,但收拾他们这群蝼蚁,肯定不用费什么力气,命就只用一条,万一他们出兵打过去,夜惊堂冒出来连刚来的老神仙一起灭了,那他们的无畏冲锋,岂不是成了无脑送死?
继而无数晶莹冰粒,在月光下悬浮而起,往夜惊堂伸出的右手汇聚,由短至长,慢慢凝聚出了一个九尺长枪!
“嚯!”
“前天打完反攻,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燕京,夜惊堂要是马上启程,最迟明晚就能到这里,快的话说不定已经来了。”
陆行钧亲眼见过新国师的呼风唤雨,但也看过夜惊堂聚剑成龙,蹙眉道:
“你觉得两人谁胜算更大?”
李光显当即顿住话语转头,而远方的梁王、姚次山等人,也齐齐抬眼,结果却见一道黑色流星,自九天之坠,砸在了北梁阵营三里开外的冰原上!
轰隆——
见刚才还动手动脚的惊堂哥,到了公众场合就冷峻不凡起来了,折云璃还若有若无“哼~”了一声。
呲呲呲~
折云璃走在背后,本来正在凹造型,听到异响转眼望去,却愕然发现地上的冰层,出现了碎裂痕迹。
正说话间,远处猝然传来破风急响。
但也在此时,一道尖锐啼鸣,划破了冰原上的寂静长夜:
“唳——!”
李光显和夜惊堂一起喝过酒,和华俊臣还是挚友,正常来说夜惊堂会留个手,但军中这么多人,夜惊堂要是没仔细看,直接一枪砸下来,他显然没机会求饶,风险无疑还是相当高。
李光显手时刻握着佩刀,目光在对面的军队中搜索那道熟悉身影:
“大梁禁军总教头李光显在此,来者何方神圣?”
李光显和陆行钧本来不想过来,但朝廷已经没人了,他们还有家人,也不敢抗命,只能硬着头皮顶到了军队前方严阵以待。
陆行钧回头扫视无数北梁军卒:
“到时候怎么办?”
踏、踏……
夜惊堂前行之间,冰枪自手中滑落,枪尖点在地面,在身侧拉出一条白线,待距离尚有百丈之时,左脚往前滑去身若崩弓。
脚步声很快从翻腾水雾中传出。
听到里面对面军中还有熟人,夜惊堂自然注意了些分寸,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面向千军万马往前走去。
夜惊堂走到今天,随身带着只雪鹰的标志已经传遍南北,无数军卒只是听到九霄之上的啼鸣,便知道了方才九天直坠的是什么东西。
“夜惊堂不过来,两边心里都没底,看模样一时半会打不起来。”
而与之相比,原本还井然有序的北梁大军,却出现了混乱,甚至展现出了齐齐后撤的迹象,连军中帅旗都往后移动了几分。
而陆行钧同样在担心这点,在对峙良久后,开口道:
李光显摇头道:“还能如何?蚂蚁再多,那也是蚂蚁,夜惊堂要是真来了,咱们最好静观其变,等新国师来处理。能处理,西海自己就得分崩离析,根本不用打;处理不了,也不用打了,直接投即可。”
夜惊堂背对万千西海军卒,看着前方的北梁大军,对此并未回应,距离尚有两里,便抬起了右手。
折云璃张大小嘴满眼惊艳,细看可以发现冰枪造型和鸣龙枪一模一样,连花纹都没遗漏。
“是天琅王……”
前方人影身着一袭水云锦质地的黑袍,腰间挂着两把兵刃,看打扮便如同闲暇郊游的公子哥,但那股洪荒恶兽般的骇人气势,却压的人完全喘不过气。
叮~
嚓嚓嚓……
因为双方都忌惮不敢妄动,武装到牙齿的两支军队,就这么在冰原上停了下来,等着北梁高层强令出击,或者西海联军先出击。
“要我来看……”
北梁将帅乃至随军高手,宛若听到了阎王登门的脚步声,不由自主的驱马后撤,不过片刻后,就看到两道人影,从冰原上走了过来。
两军对垒的冰原上,夜惊堂当空直坠,落在了北梁主力军前方,本来是想杀鸡儆猴来个下马威。
咻——
远方没有回应,不过这一嗓子显然也有点用。
而远处的无数军卒,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大敌当前根本生不出杂念,只是满眼惊悚往后退去。
李光显和陆行钧虽然还没看清白雾之间的景象,但瞧见对方落这么近,心头已经顿感不妙,怕夜惊堂二话不说就是个下马威,李光显不假思索便学着俊臣,高声呵斥道:
李光显已经喊了一声,这时候往后跑显然不对,便壮胆子再度开口:
“阁下是夜惊堂?”
西海联军当即面露喜色,以四大部为首的各部军卒,当即举起兵刃:
“天琅王来了!”
如临大敌的南北军卒,闻声当即抬眼,望向雾气翻腾的冰原中心,试图看清落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折云璃路上被亲了一路,到现在脸还是红的,发现到地方了,才连忙静气凝神前后看了看,发现人多势众,又连忙摆出摆出高冷女侠的模样。
……
声音惊空遏云,响彻整个冰原,也如同一枚万钧巨石,砸入数万军卒心底!
李光显直面夜惊堂,见状不由毛骨悚然,当即大喝:
“快跑!”
轰隆——
但这提醒显然为时已晚!
夜惊堂右臂肌肉高耸,九尺冰枪在月光下化为一道白弧,自后往前砸在了无尽冰原之上。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冰面当即从中凹陷碎裂,爆出冲天水雾。
碎冰水雾又被强风所裹挟,几乎瞬间化为一条惊世白龙,撕裂前方百丈冰原,刹那就到了万千军卒眼前。
轰——
强风裹挟水汽冰晶,瞬间把前方百余人掀了个人仰马翻,连同飞身而起试图躲避的李光显和陆行钧,都被掀了下来,在冰面上滚了几圈,惊叫声瞬间让寂静冰原化为喧嚣闹市。
哗啦啦……
白龙席卷而过,留下满地狼藉。
李光显等人翻身而起惊悚抬头,却见一条百丈裂口,在队伍最前方丈余开外戛然而止,露出下方的幽深湖水。
而狭长裂谷的正对面,则是那道持枪而立的黑袍人影,冷峻目光犹如九幽阎王,看着万千孤魂野鬼:
“有想给北梁殉国的,大可放马过来。”
“嗡……”
一击过后,原本严阵以待的北梁大军,直接出现了混乱,大部分人丢掉兵器往后逃遁,连将帅都在后撤。
而万千西海联军,则是士气瞬间高涨到顶点,连梁王都心生敬畏,直接带着亲兵冲出阵列,跑向了夜惊堂背后。
姚次山见主心骨来了,自然不再惧怕北梁的混乱之师,高声呵斥道:
“给我杀!”
“呜——”
“杀——!”
号角声自冰原响起,西海各部的军卒,荣誉感极强而且只认天琅王,如今天琅王带头陷阵,他们若是落于人后,恐怕会成为城寨的笑柄,当即驱马奔涌而出。
轰隆隆——
马蹄声犹如滚滚闷雷,喊杀声顿时响彻原野。
反应过来的北梁将帅,虽然想维持秩序组织反攻或固守,但无奈夜惊堂近两年来给人留下的影象太过惊悚,连主帅都不敢往前站,又何谈维持住军卒秩序。
如果任由西海千军万马冲杀过来,以北梁混乱未战先怯的混乱阵势,必然是迅速被迅速分割逐个击溃,而后丢盔弃甲。
但北梁把主力军拉出防线摆开阵势,显然也不是来白送的。
夜惊堂在裂谷起点持枪而立,望着混乱的北梁军阵,而背后便是迅速奔涌而来的千军万马,还未等西海联军冲出一里地,北梁阵营的后方,就传来一道声音:
“百闻不如一见,夜小友果真好手段。”
声音不轻不重,就好似老者随口闲谈,但却如雷贯耳,压住了整个冰原的混乱声响。
已经惊慌失措的北梁军卒,听到这道声音,心头自然稳了几分,后退阵势停了下来。
西海联军则没管那么多,只要夜惊堂顶在前面,诸天神佛在他们看来都是杂鱼,当下依旧是嗷嗷往前冲,只求能杀到最前面,成为那个让天琅王记住的部族勇士。
夜惊堂听到这道嗓音,便知道困扰他近两年的绿匪幕后首脑露头了,当下并不准备让寻常军卒来帮忙试深浅,在冰原之上抬起左手。
“停!”
姚次山和梁王见状朗声大喝,旗令官摇动旗子,万千军卒便令行禁止,在冰原上逐渐停了下来。
折云璃还是头一次瞧见两军对垒的场面,心头还挺紧张的,发现所有人都停顿下来,才靠近了些,询问道:
“绿匪头子来了?”
夜惊堂若有似无颔首,目光望着北梁阵营深处:
“我手段可不止这一点,阁下不出来见识见识?”
“呵呵……”
万千军卒后方传来一声轻笑,继而脚步声便响起。
李光显等人当即左右让开,露出了一条过道。
折云璃对这种江湖人神秘人,自然非常好奇,眯眼仔细打量,可见千军万马后方,走出了一个人影。
人影并不奇形怪状,只是个身着文袍的老者,头发雪白,相貌普普通通,甚至带着三分文雅,身上唯一的点缀,就是腰间挂着块小牌子。
夜惊堂目力过人,瞧见牌子上的‘萧’字,往日所有猜疑都一扫而空,开口道:
“萧渊萧老祖,没想到还真是你,老而不死是为妖,果真不是句玩笑话。”
夜惊堂笑了一声,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询问道:
“大漠下面的酒坛剑痕,还有月牙湾下面的佛头,以及那句‘前辈误我’,都是你的手笔?”
萧祖看着年轻俊朗的夜惊堂,似乎也在回忆此生走过的路:
“老夫六岁入萧山堡,打铁铸剑为生,熬了十余年,也不过是个外门,后出山自谋生路,兜兜转转到了不归原,成了淘金客。
“老夫没你和奉官城的天赋,但胜在勤奋,也有点运气,偶然撞入大梁王宫,找到了些许失传秘法,以及月牙湾的线索,那是老夫鱼跃龙门之地,时常都会过去坐坐。
“靠着月牙湾地宫的石碑,老夫学了始帝的功法,成了天下第一,但却发现始帝的道,终究没有吴太祖的高。
“为此又出海访仙,用十余年时间,搜集起了所有鸣龙图,想要隐居仙岛练功,修得长生之法。”
夜惊堂点了点头:“然后发现行不通?”
萧祖回应倒也坦诚:
“棋路是千古无同局,功法亦是如此。老夫在奉官城出世前,就步入了炼虚合道,但总卡在最后一步;改练鸣龙图之后,亦是如此。
“老夫可以重头开始,但以老夫的天赋,不说比肩吴太祖,比肩始帝都是问题,珠玉在前,自己琢磨的歪瓜裂枣,实在难以入眼,只能另寻出路。
“为了合道登仙,老夫把前六张图散在了大魏各地,然后让人演练。前六张是炼体,错一点问题不大;而后三张则通玄,千人千面各有不同,得让武人自己去悟,所以老夫藏了起来,还毁掉了后三张图的所有线索……”
夜惊堂和在场诸多武夫,此时也算明白了后三张图为何失传,而且为什么六张鸣龙图五张都在南朝,北梁仅有一张,还是开国时抢的。
折云璃听到这里,觉得萧祖初心也没啥问题,便插话询问:
“然后没人成器,你就气急败坏,开始四处煽风点火养蛊?”
萧祖摇了摇头,回应道:
“代代都有天赋异禀之辈,只是缺机遇。老夫本来瞧上了玉虚山的掌教,自其幼年起,就精心引导培养,希望其道法大成后,能反哺我这领路的前辈。
“但只可惜,她长大成人后,意外发现了老夫的身份,把老夫视为邪道异端,想要为人间除害。
“老夫确实算不得正道,但好不容易养出了个苗子,也不忍下杀手,只能静观其变思量对策,结果某次和她商量时,遇到了个姓吴的年轻人,也就是后来的奉官城,天赋冠绝古今,和夜小友一样让人过目难忘。
“老夫从那时起改变了主意,想要培养奉官城。奉官城确实霸道,起初烂泥扶不上墙,啥蠢事都干,就是不好好习武,而收心之后,短短数年,就把南朝十大宗师打穿,直接无敌于世。
“老夫对奉官城很满意,但奉官城被前辈叮嘱过,先练功后合道,没有对付老夫的十足把握,就别踏出最后一步。
“老夫苦等几十年没机会,也感觉到了大限将至,便组建了‘绿匪’,重新在天下间寻找好苗子,以驱虎吞狼之术,搅动局势,迫使这些人成材,私底下也收了北云边为徒……”
夜惊堂听到这里,插话道:
“结果北云边还没成器,你就看到了我,又改主意了?”
萧祖轻轻颔首,眼神犹如欣赏一件无上珍宝:
“奉官城能比肩吴太祖,而你能超越吴太祖,看到了伱,北云边等碌碌庸流,哪里再能入眼。”
夜惊堂微微颔首,有些不解:
“你竟然还知道此理,你连奉官城都拿捏不住,又哪来儿的底气,来拿捏我夜惊堂?”
萧祖摇了摇头:“奉官城功力浩瀚入海,但遵从前辈叮嘱,苦练甲子才步入合道之境,老夫并非打不过,只是胜算五五,风险过大。
“而你不一样,二十年的功力,与老夫十倍之差,还已经步入了合道之境,老夫取之犹如探囊取物。”
夜惊堂知道萧祖功力厚到令人发指,但并没有什么忌惮,只是道:
“我的东西和吴太祖区别不大,就算教给你,我不帮你调整引导,你以为就能合道?”
萧祖露出一抹笑意:“老夫确实没法把你的道照搬过来自己用,但苦心钻研鸣龙图百年,可以把自己变成你,体魄完全一样,功法自然就行得通。”
夜惊堂听见这话,算是明白了意思——萧祖自己天赋体魄不行,学了鸣龙图没法悟出自己的东西,又不想滥竽充数,便只能偷师别人。
但别人琢磨的功法,照搬过来和体魄不符,还是得消化成自己的,以萧祖的悟性根本做不到。
为此萧祖干脆反其道而行,连底子一起搬,通过全方位扫描的方式,把对方体魄、气脉、运功路线等等完全复刻一遍,这样就跳过了‘知其所以然’这个步骤,不管明不明白原理,都能正常运转。
以九张图逆天改命的通玄手腕,这想法确实有可能达成,但就算行得通,成了之后该笨还是笨,不可能再更进一步。
而之所以非要等到‘合道’才下手,也是因为不合道,想法就只装在脑子里,萧祖拿不走。而合道之后,身体自然会产生变化,萧祖就能通过各种方式偷师了。
夜惊堂弄清萧祖的目的后,眼底显出了几分异色:
“手握九张图,从大燕初期开始,步步为营踏实练功的,就算是傻子,到今天也该大彻大悟登仙了。
“结果你倒好,绕了这么大一圈儿,就想出这种走捷径的取巧之法。
“就算你成功了,也不过止步我当前的境界,甚至还不如我,往后去了外面,遇见同样位列仙班的天骄,还不得成为‘飞升之耻’?”
萧祖对这讥讽话语并不在意,回应道:
“老夫生来没有你和奉官城的天赋,走错路乃人之常情,如今也难以回头。夺了你的道,虽然天赋不够注定再难寸近,但能出去看一眼天高几重,也比在天地牢笼中老死的好。”
夜惊堂手腕冰枪,看着对面有些可笑的深水老王八,左手抬起勾了勾:
“井底之蛙,也配谈天高地厚?你觉得此举能成,来试试即可,我还得回家陪媳妇,没空和你在这里瞎扯。”
呼呼~
猎猎寒风卷动双方旗帜,两军对垒的冰原,渐渐安静下来。
距离不算远的北梁军卒,见状很默契的往后退去,给大战一触即发的两人,让出了战场。
折云璃虽然想帮忙,但这种级别的搏杀,她实在无能为力,当下也往后退开。
萧祖双手拢袖,站在冰原裂口的对岸,显然感觉到了夜惊堂眼底的那股轻蔑,本来宁和的神色,也渐渐显出了三分不悦。
常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萧祖出身江湖底层,没有俊朗相貌万贯家财,也没有傲人天赋、过人师承,心中做梦都想成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骄,也最嫉妒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骄。
因为天赋愚钝,他想要讨教,经常被那些天骄讥讽,眼神就和现在的夜惊堂一模一样。
靠着过人运气,他最终成为了举目无敌的‘天下第一’,世间再无人看不起他了,本以为自己能和那些天骄一样傲然世间,结果没想到今天还能再度看到这样的眼神。
萧祖不明白自己已经强横至此,为何还是得不到夜惊堂的尊重。
如果说夜惊堂性格狂傲也罢,但夜惊堂在阳山面对奉官城,眼神可从未流落出半点轻蔑。
甚至夜惊堂面对轩辕朝、左贤王等仇家,眼神都没有任何蔑视,打归打杀归杀,骂的再狠,心里也是当做对手看待,唯独此时看他,像是看着个羞与为伍的杂鱼。
夜惊堂此时的眼神,显然勾起了萧祖藏在心底多年的情绪,多年不显山露水,本来还想多说两句,此时也停下了话语,在对视良久后,往前跨出一步!
轰——
整个冰原随之一震,蛛网般的裂纹,从萧祖脚底出现,往四野扩散,瞬间延伸到两军所在之处,直接密布整片冰原。
夜惊堂下巴微抬,有点鼻孔看人的意思,手中九尺冰枪微抬,周边天地便瞬间平静下来。
萧祖刚刚凝聚的冲天气势,也荡然无存,连随风飘动的衣袍都被摁住,几乎成了钉在冰面上的一根木桩。
步入‘合道’,就是与周边天地融为一体,万物为己所用。双方都合道,那功力强者拥有绝对控制权;而一方没合道,那就是脚下蝼蚁,只能依靠自身体魄功力,不说施展通玄神术,想听清外界声音,都得看夜惊堂允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