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回道：“这都是弟弟听旁人的议论，而自己想出来的缘由，让姐姐见笑了。”</P>
张清清对他道：“你让他们将这里收拾干净，明天我还来。”</P>
李象躬身作揖道：“弟弟这就安排。”</P>
回到骊山，张清清站在华清池边心情不是很好。</P>
张心安吃着小慧姨姨做的糕点，道：“小慧姨姨怀着的孩子快出生了，就这些天了。”</P>
张清清又道：“小武姨姨什么时候娶进门？”</P>
张心安嘴里嚼着糕点，坐在姐姐的身边，低声道：“外公与外婆已经在准备了，娘最近在准备小武姨姨的嫁衣，多半就是这些天了。”</P>
“不过这件事是外公与外婆在主持。”</P>
“况且，听闻朝中有人向皇帝进谏谗言，让皇帝迎娶娘的弟子小武姨姨，以此来制衡骊山。”</P>
张心安不屑道：“朝中还是有贱人的。”</P>
心安的认知中，骊山的利益要放在首位，其次是爹娘的主张，爹娘说的话与决定都是对的。</P>
张清清很是认同地点头。</P>
比起李象，其实心安这个弟弟一点不笨。</P>
相反的，他很聪明，聪明到能够将骊山的利益放在首位，并且知道朝中的险恶用心。</P>
就算是皇位上的那位舅舅对骊山不下手，朝中这么多人，他们难道就不想动骊山这个关中最富庶的地方吗？</P>
人心并不都是向善，这世上永远都有坏人。</P>
姐弟俩从小就知道，皇权对骊山来说并不是真正的合作伙伴。</P>
皇权与骊山是互相博弈与交易的对象。</P>
可以互相合作，也可以作为对手。</P>
如果当年爹娘因外公，而无法作出绝对的敌对。</P>
倒是姐弟俩心中没有这么多的负担，他们对皇宫没有太多的感情。</P>
翌日，张清清带着骊山的工匠再次来到了皇宫。</P>
李象与昨日一样，亲自在朱雀门前迎接。</P>
张清清对他道：“你的话语错了，其实重建皇宫的事并不是骊山的意外，而是你皇爷爷的嘱托。”</P>
李象的神情多了几分疑惑。</P>
“你也不用多想，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其实早在你皇爷爷退位之前，就已与我们骊山签订了契约。”</P>
“原来如此，此事孤倒是不知晓。”</P>
李象低声道。</P>
张清清走入朱雀门，昨日炸塌承天门时的瓦砾都已清理干净了。</P>
她打量着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中书省。</P>
李象连忙道：“这是中书省，这里还不能拆。”</P>
“太子不用担忧，我只是来这里个人。”</P>
不多时，许敬宗从中书省走了出来，他满脸的笑容，抚须道：“今日怎么又来了？”</P>
张清清道：“听闻朝中有人进谏，想要陛下将小武姐姐纳入后宫为妃，不知道此事是谁进谏的？”</P>
这话是当着太子的面说的。</P>
张清清的话语声不大，路过的三两个官吏也听到了。</P>
这话并不避着人。</P>
李象低着头，也没有说话。</P>
许敬宗的神色闪过一丝戾气，但还是恢复了笑容，“老夫去问问。”</P>
“有劳许伯伯了。”</P>
“无妨无妨。”许敬宗收起了笑容，板着脸朝着皇宫走去。</P>
自进入内阁以来，朝中有许多事都需要他主持，而朝中向陛下进谏的奏章众多。</P>
谁能想到会有人和陛下进谏这等事。</P>
许敬宗没有去寻那个进谏的人，而是直接去兴庆殿寻陛下了。</P>
殿前的太监问道：“许中丞，陛下就在殿内，可是要入殿？”</P>
许敬宗沉声道：“不必了，老夫就在殿外。”</P>
这让殿前太监有些意外，也由着他去了。</P>
这位许中丞在兴庆殿站了许久，忽大声道：“陛下，何故要将骊山武氏收入后宫为妃？”</P>
话语声很大，殿内肯定是能听到的。</P>
许敬宗接着破口大骂，一时间唾沫星子横飞，“朝野上下皆以社稷为先，陛下想要制衡骊山，不可用如此下策，还要不要脸了！”</P>
来回走了两步，许敬宗脱下自己的官帽，重重摔在地上，怒骂道：“陛下不要脸，老夫还要脸，朝野如此，君臣之心离散，这大唐社稷休矣！”</P>
“这内阁的位置，老夫不坐也罢！”</P>
怒骂声在殿前回荡，许敬宗丢下了官帽，脱了官靴，官服快步离开了，头也没回。</P>
李承乾坐在殿内，此刻愕然，确实有人进谏这等事，他沉声道：“孤自知此事断不可为，早已否了，这许敬宗发什么脾气？”</P>
心中越发不快，沉默了片刻，李承乾也恼怒地掀翻了桌案，沉声道：“将那进谏谗言之人发配漠北。”</P>
太监行礼道：“喏。”</P>
张清清还在皇宫里走着，四处看着宫殿，打量着今天炸哪里比较好。</P>
忽见许伯伯衣衫不整地离开，她面带笑容，其实刚刚骂声也听到了，心中满意许伯伯的方式。</P>
这样也是最好的，与其找到进谏之人，骂皇帝一顿，更合适。</P>
李承乾心中受了这股窝囊气，这许敬宗出离的反常，这也难怪，一直以来他都是以骊山和关中为重的。</P>
但凡事涉骊山，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他也从来不会藏着掖着。</P>
于公于私，李承乾总觉得自己理亏。</P>
得知，许敬宗丢了官帽，脱去了官靴官衣。</P>
本来是一份进谏的奏章，现在闹得朝野皆知。</P>
李承乾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拉下脸，亲自去了许敬宗家中，向他道歉，向他解释误会。</P>
大唐的皇帝很没面子，至少在这件事上，李承乾当初没有明确地表态，确实是他的过失。</P>
事后，君臣尽释前嫌，并且李承乾还立下了一个规矩，往后向皇帝进谏奏章，需经过内阁评议。</P>
如此皇帝又给了内阁一份巨大的权力，可以决定哪些奏章可以送到陛下面前。</P>
有人说，许敬宗这一闹，真正的目的，是得到更大的权力，限制皇帝的行为。</P>
但内阁成员不只是有许敬宗一位，所以这给的权力又被分散，一来一回间，皇权的损失并不大。</P>
只要内阁的几位各自为政，皇权依旧是稳固的。</P>
之后的几天，李承乾时常与许敬宗一起游猎，君臣又恢复了和睦。</P>
在骊山与社稷的利益面前，李承乾不得不又一次选择了退让。</P>
许敬宗也因此在内阁中的地位更重要了，他俨然成了皇帝的第一位心腹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