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活着······”
她的眼睛如果用宝石来比,就失去了生气。我记得雾蒙蒙的,是初秋的清晨的湖水;晶莹莹的,是夏日翠叶上的露珠;温暖而忧伤,冬春之间的朦胧,眼光朦胧,人儿眼光朦胧。
在漫长的夜里我忆念起幼年时代的游戏:一二十个孩子在划定的区域内自由的奔跑,挑出一个男孩儿,作冬爷爷,一个女孩儿,当春姑娘。凡孩子被我冬爷爷碰到了,便“冻住”在原地不能动;凡孩子被那春姑娘碰到了,便“解冻”可继续奔跑。
那次我作冬爷爷,发现无论我如何尽力的奔跑,疯狂地追赶,总也冻不住所有的孩子,春姑娘至少能够让一个孩子保持奔跑。于是我蛮横地冻住了春姑娘。当我追上她并将手按在她的肩头时,所有的孩子与老师都震惊了,已经解冻的孩子也停止了奔跑。。老师说:“冬爷爷和春姑娘本事相同,你冻不住她。”我说:“像去年的冬天就特别冷,特别长。”老师有些惊愕,但她自作聪明地引用雪莱的话说:“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于是所有的孩子自觉地解了冻跑起来。我说:“春天不远了,但是她没来。”
孩子很多,有的就哭了,春姑娘也哭了,最后我冬爷爷也哭了,一场游戏不欢而散。
“像去年的冬天就特别冷,特别长。
“春天不远了,但是她没来。
“我冬爷爷也哭了。”
黑夜,白昼,梦境与现实,真实与虚无,突然的一个交替,倏然地轮回,骤然地醒来。
“郭迁,说什么傻话呢。”瞳孔适应了日间的白光后,我循着声音看去,一旁的病床上坐着病号服的范老师,端着个柱形杯子,正享受着某种饮料。
“做梦了我。”我说,“我现在可能明白了些东西。”
“不是你现在可能明白了些什么东西,郭迁,你要相信每一次跌倒都是为了让你靠近地面,熟悉自己的根本,看看自己的脚印。”范老师的身体早就痊愈了,但是他为了陪伴我,多申请了半个月的修养期,“你第一回醒来,我就看出你的眼神儿变了,不能说变的澄澈,但总比之前要清明了许多。”
“谢谢。”
此后我二人又迎来了多半日的沉默,除去互相打趣吐槽一下各自的饭菜,并无更多的交流。
那个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段回忆,我哪里没有读懂过?
当我说“春天不远了,但是她没来”让许多孩子害怕而哭泣,让许多老师因为过去的经历而哭泣,让我因为伤害了别人而哭泣的时候,春姑娘留着泪说:“她虽然没来,可是她不远了,她一会儿就来。”
就是在那个时候起,我接受了冬爷爷永远无法彻底地取胜,春姑娘早晚能赢这一理论或事实。
“主上。”
“廉颇?”
世界重归意义。
人生再次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