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再想到他们共同孕育的这个小人儿,慕晏辰忍不住轻轻扣紧她的后脑,吻上她的眉心久久不松。幸福那么来之不易。
澜溪听完他的话怔怔的。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忍不住往他怀里钻去,额头抵在他颈窝里迷糊地哑声问道:“你这样说我好像能想起来……是不是父亲都比较疼女儿?我小的时候,就是刚开始记事的时候爸爸也对我特别好,照相的时候不是把我抱腿上就是扛背上,我指什么他给我什么,别人说他軍官出身不苟言笑,可他天天都笑得像朵花似的逗我开心……”
温暖的记忆在逐渐袭来的困意中涌起。
慕晏辰眸光微动,像是也想起了什么,俊脸白了白,淡淡“嗯”了一声。
记忆被扯动,却是他不怎么情愿回忆的一段。
轻吻她的额头催她进入梦乡,澜溪声音渐渐小下去,柔柔地窝在他怀里半点防备都没有,就在他觉得她快睡着的时候,澜溪轻轻说了一句话
“春天来了……晏辰,我们把你妈妈从乡下接回来吧。”
这一句嗓音哑哑的像是梦呓,她说完就安静地睡去,发丝都服帖地躺在她耳旁不动声色,像是那话她从未说过,而是从他心里发出的声音一样。
慕晏辰抱着她,僵了好久。
好半晌之后他俯首吻上她的唇,力道有些重,臂膀也有些紧。
澜溪在睡梦中被弄得呼吸不畅,一边抚慰般迎合着他,一边嗔怪地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接着柔软的小手抱住他,跟他激烈悱恻起来。
慕晏辰抱着她的手臂有些发颤。
他的回忆,是那样的
莫如卿生他的时候境况不是很好,家里嫌她丢脸轰了她出来,她一个人在医院里从待产到降生,连个抱孩子去她病房的人都没有,有个跟她关系比较近的表随后才匆匆赶来,也没时间多做照顾,花钱请了个护工便又匆匆走了。
他没问过莫如卿,那个时候疼得浑身都僵了,一个人在三人合住的病房里看着别的产妇全家欢喜围绕,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她是不是也曾抱着这个刚出生的,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的孩子失声痛哭过。
不,应该不会。
她那么强硬的人,何曾会在外人面前痛哭。
他唯一和母亲在一起的记忆,一半是好,一半是坏。坏的那些多年来他都记得很清楚,而好的那一半却因为年龄着实太小而模糊不清,大致只有零星的几个画面。
是他坐在有些凌乱的小床上哇哇大哭,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冒着雨从外面回来,累得眼睛都浮肿起来,她笑着唱歌哄他,把廉价的食物放在食盒里捣碎了拿过来喂给他,一台破收音机里放着那个年代早就记不清楚是什么旋律的歌曲,音调不记得了,那氛围却还在心底深埋。
有人说等到当了父母才知道为人父母的艰难,知道上一辈的苦与辛酸。
说得真对。
从祖宅回来的路上,慕晏辰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澜溪说的那句话。
晏辰。
她叫他“晏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