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很快林鸳和金铭,就把那副画找到了。
李青河接过画,细细把看,一笔一笔,满满都是金庭雪小心作画的身影。
仿佛这画里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形神兼备,栩栩如生的人,不是他,而是金庭雪。
看了一阵,李青河才缓缓将画收起,向林鸳和金铭道:“多谢夫人和公子这么多年,细心打理庭雪遗物,请受我一拜。”
说着就要行礼。
林鸳和金铭当然不能让李青河行礼,两人立刻就急急扶住了李青河。
林鸳道:“姑爷这可使不得,你是姑爷,又是状元之身,我只是做些分内之事,怎么能让姑爷行此大礼。”
金铭道:“我们只是打扫房间,姐夫你却要打扫心房。这些年我和娘虽然多不如意,但比起姐夫你的这些年,恐怕万分不及。”
说着目光就看向了李青河满头的白发上面,“姐夫你满头雪白,若不是心神忧伤思念太多,又何至于此呢?”
被这样阻止,李青河只好收了拜谢的心思,但还是简单的行了一下礼,然后感叹道:“世上事,心中事,并无区别。你们身在红尘,我心在红尘,各尝其味,共觉甘苦。你们这许多年,也是不易,来时我已听人说了。你们感念金府恩德,一心全在金府,虽事事尽心尽力,但却总是事与愿违。”
说到这里,林鸳和金铭,都不由低眉黯然。
李青河看在眼里,便话锋一转,道:“不过以后,你们不用再会为此伤心劳神了,我会帮你们把重振林府的愿望达成。”
“可是,我们现在连大宅都丢掉了……”林鸳自责起来,“现在本钱,就剩这里的一切了,还都是小姐与小姐为姑爷张罗的,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再去把金府大宅拿回来。”
金铭满是愧疚,道:“我的运气实在不好,每次做生意,无论怎么做,总是亏多赚少,这许多年,金府都是被我亏出去的……”
李青河劝慰道:“洼则盈,敝则新,只要心在,就不是问题。这世间事,哪件是容易求得的。”
“可是我怕我的命就是这样,就像黄公子所言,我注定败尽金家千万家财。”
金铭依旧没什么信心。多年来的连续失败,已经严重摧残了他的心志,让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旁边,林鸳也自责起来,道:“都是我命不好,出身不好,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的晦气进了金府,金府也不会是如今这幅景象。”
她也把原因归结到了自己的命运上。
李青河摇头,道:“命数只是红尘迷障,你们看不清,就会被它所迷。红尘之中,没有所谓命中注定,只有我们愿不愿意去求。”
“心有所念即相求,莫管身世不自由。即求即得诚不易,不求不得空白头。且莫因一时求而不得,便被红尘迷惑,以为命当如此。求不得,便再去求,若不去求,便真也就不得了。”
“可是,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管求,真的便能得吗?”金铭依旧没什么信心,依旧在怀疑。
李青河没直接回答,而是吟了一首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姐夫这诗何意?”金铭不解。
李青河道:“身死方可论得命有命无,你这么年轻,哪里论得命里有无?”
“可是……”
金铭还想说什么,却被李青河直接打断了。
李青河道:“没有可是。你既喊我姐夫,那便当以兄长事之,如今金老爷不在,你便须好生听我言语。你也躺了许久,这便与我一起走走路,活动活动筋骨吧。”
他言词忽然严厉起来。顿时就惊得金铭不好再说什么。
林鸳虽在一旁,但她自始至终,心里都把自己当做金府的下人,不敢当金府的夫人,所以李青河这位三十年前,理论上是金府姑爷的状元郎说要让金铭,听他话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异议。
她觉得李青河说的没问题。
见金铭没反驳,林鸳也没说话,李青河知道这一对心怀淳朴仁厚的母子,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话。于是便道:“走吧,随我进城。”
“进城?”金铭疑问,“现在进城做什么呢?”
“去金府。”
李承天转身言语。
“去金府?!”
金铭和林鸳同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