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淡定从容,如果不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那便就是个傻人。
李青河自然不会是个傻人,所以他只能是对自己有绝对自信的人。
这个念头,从一开始李青河用剑气与他沟通,就在金鳞仙人心中出现了。
只是开始之时,金鳞仙人把这份绝对自信,当做了自大。
但到了李青河把参女唤出,他心中对这份绝对自信的评价,便不再是自大了。他开始有些相信,李青河是确确实实,有绝对自信的实力的。
而现在,这个念头随着他一步步走下宝座,靠近参女,越发就变得不可动摇,确信无疑了。
到参女三步外,金鳞仙人停住了脚步,两眼静静地看着参女,问:“你可认得吾?”
参女并不回答金鳞仙人的话,只是在那东张西望。
李青河道:“你不用试探,她现在认不得你。你将她打成重伤,几乎要元神消散,此时虽然恢复当初道行修为,但元神要恢复,却还要耗费一些时日。是以,她现在纯萌如新,谁也不记得。”
“原来如此。”金鳞仙人明白了,怪不得这参女,其他都没什么变化,样子却有些呆。
他当初确实对这万岁参女,下了狠手。
同时,他也更惊异李青河的身份了。因为李青河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但能够让这万岁参女的灵体恢复如初,就连元神,也可以恢复。
常言身好治心难医,相对于治好身体,医治心灵精神元神,要难的多的多。
如果李青河真有如此能力,那这金鳞仙人,真的就绝非其对手。
于是金鳞仙人,便将目光转到李青河身上,疑问道:“你说元神恢复,要耗费一些时日,你难道连她元神创伤,也能医治么?”
“这是自然。”李青河如常应语,“神魂虽然难医,但我自有手段。”
“你到底是谁?”金鳞仙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马上质问,“你这般手段,绝非凡间道人,既然今日定要与吾结缘,那何不表明身份,坦诚相待?”
李青河笑了笑,道:“我不就是我么,你还以为我是谁?”
金鳞仙人道:“吾在此经营万年,向来安分,天庭地府,应无旧案,你行来人间,身上也无天庭地府之气象,却不知道是哪位他山得道,留在人间尚未登天的天仙,又或是哪位大仙转世,忽然兴起,就来予吾缘数。”
“此二者,方得道之天仙来此,多半来者不善,或擒拿吾,或点化吾,或斩杀吾,无法论定。而大仙转世,则必为前世因缘而来。吾一介下界小妖,平日深居浅出,与上天之界,更无些许瓜葛。吾观你,一番行为言语,大类方才得道之天仙,高出尘际,俯瞰万类,只是平常。”
“你猜的倒也有几分正确。”李青河也不隐瞒,“我的确修道不久,只是如今才剑道大成而已,并未得证圆满道果。”
“剑道大成?”金鳞仙人看向了李青河背后的剑袋,心中疑问,“此人背后之物,颇为不凡,与他更是浑然一体,不分彼此,莫非是神兵转世,重修剑仙?”
“若是如此,吾与他也许真有些渊源。当初那一片金鳞,上面便有剑痕,莫非就是他背后这剑所为?今日道成,特来了断我因那一片金鳞,所得万年福泽?”
心念幽转之下,金鳞仙人油然就想起了一件颇为久远的往事。
当初它还只是一直寻常穿山甲之时,一日天上流火落下,正好落在它身边的一片深潭中,它觉得奇怪,就下到水底,查看究竟。
到了水底,它没找到流火,只找到了一片金鳞。
金鳞金光闪闪,上面有一道划痕,仙元沛然,让它很是惊讶,就把金鳞拖进了自己的巢穴之中,然后依靠着金鳞修炼。
后来它修炼有成,知道了世间许多事情,便认出了那金鳞乃是羲和日车所御六龙身上之鳞。而那鳞上划痕,则是一道剑伤。
金鳞仙人有曾想过,它这一番机缘,虽是这金鳞所给,但真正赐予这金鳞的,恐是金鳞上的剑伤。
所以金鳞仙人曾有一段时间,颇为感激这用剑砍下六龙金鳞之人,不过后来修行日久,修为日高,它便渐渐忘记了此事。
今日忽然想起,当即就心中万千惊异。
若是真的就和他心中这莫名一念一样,李青河背后之剑,果然就是当初砍下金鳞之剑,那今天这缘数,他若考虑不周,真有可能就悉归原主,从何处来,向何处去,万年道行,顷刻化为乌有。
于是,金鳞仙人心中对李青河的顾忌,又加深一层。
他抚平乱绪,细细想了想,方才自己的言行,发现自己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但并未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没有让眼前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而李青河一直以来,似乎也都没有因他的言行见怪动怒,于是便换了语气,对李青河笑道:“道友果然剑心道心,清刚无畏,方才只是和道友开个玩笑,谅道友不会放在心上,故如此为之。这万岁灵参之事,我将她伤的那样严重,依然无法得到,道友既然得到,便就是道友缘数。如今道友非但得了这灵参,还帮她疗伤恢复,也是为我消除了许多罪责,我岂能不知趣,再出手抢夺?”
他一番变化,却是翻雨覆云,来的突然。
李青河笑了笑,道:“若你真心如此,仙道亦不远矣。此万岁参女,你得了不过增益修为,提升道行,你舍了,却能圆通劫数,通达仙道。道行再高,法力再广,不得道,亦只是世上牛马,徒然身怀千斤之力而已。”
“道友妙言!”
金鳞仙人一声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