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微明,星光漫天,街道上空无一人,杨无咎走到街角的树下,身影融进了黑暗中。杨无咎刚站定,忽然听到不远处脚步声动,转头看了过去。杨无咎虽然此时运不上气,但耳目聪玲,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渐渐走了过来。
杨无咎心中咯噔一声,想:“莫非是碰上敌人了,眼下内力全失,如何是好?”只听那人开口道:“杨教主,你好!”杨无咎听他口音十分陌生,于是道:“阁下是谁?”那人道:“杨教主今日大发神威,连败十余名正派高手。从今日起,杨教主威名远播,在江湖上风头无限了。”杨无咎并不答话。
那人接着说道:“在下十分敬仰杨教主,因此斗胆向杨教主讨要一样东西?”杨无咎看着他,说道:“阁下直说无妨。”那人顿了顿,说道:“便是让杨教主大发神威的玄谷秘录!”说罢,身影一动,大步冲了过来。
杨无咎提不起气,手中扣了两枚手里剑,眼见那人冲到身前,手腕一转,将手里剑扬了出去。那人斜步避开,继而又是双手横挥,轻飘飘地拍了过来。杨无咎脱口而出:“乌云掩月!”
这招正是武当迎风掌的招式乌云掩月,杨无咎在水流村与殷如兰演练过数次,对拆解招式心中了然,想也不想左手拂上那人手臂,右手顺势点向脖子上扶突穴。其实扶突穴与人迎穴相去不远,只是与殷如兰拆招自然不能点死穴,当下顺手使了出来。不料体内内力微弱,使出时并无半分力道,出手不快,被那人一掌拍中,噔噔倒退了几步。
那人正要上前补上一掌,忽听到身后一声大喝,继而掌风袭来,急忙侧身闪开。不料身后来人一招快似一招的连攻了过来,那人招架不住,借着来人掌力消失在黑暗中。
“子兴,别追了。”杨无咎轻声道。“是,教主!教主,你怎么样?”秦子兴上前扶住杨无咎,知道当下教主受伤,担心调虎离山之计,不敢深追。杨无咎摇摇头,示意无碍,又见只有他一人赶来,便问道:“见到她没有?”秦子兴道:“殷二侠一直拉着殷姑娘讲话,属下不敢太过靠近,只好回来。”
杨无咎点点头,望着不远处的客栈,楼上灯光明灭。秦子兴四下望着,问道:“教主,方才那人是谁?”杨无咎道:“不知道,但此人应当是知道我受了伤,暗中跟踪我们下山,趁虚而入。”继而收回目光,说道:“回去罢。”
五石禅堂,杨无咎站在教众身前,秦中正、钱长庚、杜克己、顾几彦四位长老分列两旁,最前面站着五行堂堂主凤隐之、灵枢堂堂主虞瀚、听风堂堂主金明池、三宝堂堂主了知、执法堂堂主何处无、神武堂堂主秦子兴,身后教众济济一堂。
杨无咎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寻思:“我此次回教,原本就是为了辞去幽冥教教主之位,与兰儿从此隐居水流村。当下调养月余,身上已经大好,教中也无外敌窥视,是时候该上武当去了。只是目前仍有两件大事,一则是如何处置勾结华山派的叛徒,二则是另选贤能,传下教主之位。这两件事,若是有一丝纰漏,恐怕便会引起教中变乱。”
此时杜克己走上前躬身道:“启禀教主,教中弟子除外出未回的,悉数在此。”杨无咎点点头,看着众人,朗声说道:“上月我教遭十三门派围攻,本座外出不在,众长老、堂主指挥有方,教中弟子奋勇杀敌,力护我教声威,我心甚慰。执法堂堂主!”
何处无向前一步,大声道:“属下在!”杨无咎看着他说道:“凡在本次莲台峰一战中伤亡弟子及杀敌有功的弟子,抚恤及奖赏翻倍!”何处无大声道:“属下遵命!”此一战中,全部弟子均有参战,几乎每个人都有奖赏,此言一出,禅堂众弟子顿时兴奋起来,大声道:“谢教主!”
秦子兴上前一步道:“说起来,此次退敌,全赖教主神功,以一敌十三,大获全胜,十三门派弟子恐怕再也不能在我教面前抬起头了。”众人纷纷附和,大赞教主神功。
金明池接着说道:“此话不错。十三门派此次围攻,曾在江湖上大肆宣扬,不料灰溜溜地就下山了,而教主此战已在江湖中传开了,公认教主武林第一高手。恭喜教主!”众人齐声大呼:“恭喜教主!”
杨无咎摆摆手,待众人安静下来,继续说道:“此战获胜,实属侥幸,勿需多言。此战中副堂主、坛主均有伤亡,各堂堂主根据以往功劳自行提拔,报与执法堂知悉即可。”各大堂主纷纷抱拳道:“属下遵命。”
杨无咎目光如电,审视众人,忽而语气森然道:“自古有赏,必有罚!”教众听他语气陡然转厉,均寂静下来,不知何意。杨无咎接着说道:“此次十三门派围攻我教,诸位可知因何而来?”
金明池见众人不语,自己身为听风堂堂主只好上前说道:“他们声称我教以天河掌四处杀伤各派弟子,因此上门讨回公道。不过此事纯属诬陷!”杨无咎道:“不错。你既身为听风堂堂主,专事探听江湖消息,可有查明幕后黑手?”
金明池单膝跪地,冷汗之下,说道:“属下无能,经顾长老提醒,方查明此事全由华山派而起。”杨无咎冷声道:“好,华山派!那华山派如何会我教天河掌?”
场中一片寂静,杨无咎厉声问责,目光有如实质,金明池颤声道:“天河掌为我教上乘武学,只有堂主以上方可习练,属下……属下尚未查明缘由。”
杨无咎叹道:“金堂主,你也是我教的老人了吧。”金明池面色苍白,惨然道:“属下,属下自二十岁入教,至今已有十八年。”杨无咎道:“十八年,担任堂主也有七年了。此次围攻,可有提前查知,江湖暗杀的大事,又是否尽力探听?”金明池双膝跪地,伏在地上,身子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