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瓦剌叛乱,永乐帝御驾亲征,远在大漠,留下太子监国,老夫在北平一役中曾见过太子殿下数面,深知他乃是仁厚之人,若知此事,必然会过问的。只是听说汉王朱高煦却在此时乘机陷害太子殿下,欲图谋权夺位,想那太子殿下自顾尚且不睱,对此事更是力有未及了。是矣官商勾结,越来越胆大妄为,城中怪事,屡出不穷。胆小的百姓迫不得已,只好饮恨吞声另寻活路,有些胆大的鸣冤抗争,却不料不是离奇失踪,便是莫名其妙地就丢了性命。更猖獗的是,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吕直吕大人,悉查此事之后,在返京的途中竟然遇刺身亡了!”
“简直无法无天!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尼楚贺大叫道,又要拍案而起,抬起手时,见那红肿还未全消,只好作罢。
吴省方稍作沉吟,说道:“晚辈此刻已猜出几分端倪了,几位前辈此番必是想为民请命,与那些恶徒斗上一斗……”
“不错!”梅二先生点头道,“所谓侠之小者,锄强扶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们兄弟五人早已下定决心,宁舍将朽之残躯,且置生死之度外,与他们一斗到底,若不如此,岂不是空负半世侠名?
数十日来,我们之间已经争斗了数次,对方屡屡铩羽而归,全然不能奈我等何,近期却没了动静,想必是暗中蓄谋,伺机而动。我等也不理会,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岂料前几日五弟突然变卦,说什么目前咱们虽然略有小胜,却绝难长久,如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又说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对方势力广大,绝非我等想象,至于人家现在按兵不动,无非是不想扩大事态,增添麻烦而已,咱们何不相时而动,明哲保身……
咱老哥几个自然不能同意,也不惧什么危言耸听,便和他争吵起来,彼此互不相让,到后来,他便默然不语,转身离去了,至今再也没有消息……”
铁柔忽道:“五弟从小便跟随于我,他的性情我最是了解,若不是有重大内情,他绝不会有此突然之举,必有难言之隐……”
屠恶恨恨截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怕是做了小小的里长,早就忘了侠义二字!”
“大哥此言似乎也有些道理,难说……难说……”何醉呷口酒,悠悠说道。
梅二先生微微摇头,不置可否,继而转过话头,说道:“难说也好,好说也罢,必有真相大白之时。眼下看对方势态,这一次必然会有大动作。老夫日前打了一卦,算定他们今晚必定会来。嘿嘿,小方,小珠,偏偏事有凑巧,你俩恰逢其时,而衣容架似偏偏又与水果杀手有几分相似,以致老夫便错把冯京认作了马凉,闹了这天大的误会。及至后来老夫见你俩所言所行全然不像杀手模样,心中已是生疑,三弟与我一般心思,故而示意我出手相试,这一试之下么,嘿嘿,假李鬼终究不是真李逵……”
吴省方轻笑一声,说道:“晚辈也是狐疑前辈出手虽然声势吓人,却全然无害,其中必有蹊跷……”
尼楚贺脸上一红,叫道:“什么冯京马凉李鬼李逵的,本姑娘若不是大意轻敌,岂能着了你的道?不信再来试试!”
梅二先生微笑道:“正是正是,小珠儿的功夫自是极好的,只不过欠缺点临敌经验。”
屠恶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小珠儿,若不是今晚极为凶险,我老屠倒真想留你下来,让你见识见识梅二哥的玄天二地胡勾八扯八八六十四手游魂金钱镖,不过待会儿我老屠若耐不住性子,杀将起来,溅你一身血,那可是大大的不妙,难道你不害怕么?”
“哼哼,本姑娘射过猛虎,杀过恶狼,胆子比倭瓜还要大,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打架斗殴,岂会吓住本姑娘?”
“那你可曾见过杀人?”
“我……”尼楚贺胸脯一挺,刚要张口吹出一头大牛,突听外面“啊呦”一声娇呼,紧接着,一个柔滴滴的声音钻过门缝,轻飘飘慢悠悠地飞进屋来:
“黑灯瞎火的,听你们又是杀人又是溅血的,真真吓死人了!姑娘不怕,奴家在外面却怕得要命呢!对不住,主人不打招呼,奴家只好不请自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