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旦醉卧东厢床榻,而陆生却仍旧自斟自饮。朱柯氏今日罕见的没有早睡,几次不放心来到东厢门口偷听,却总是听到二人推杯论盏高谈阔论的声音。于是只好回屋睡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尔旦忽觉自己肚腹一片冰凉,不禁悠悠醒转。当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勉强打量屋中的情形时,却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自己的衣衫似乎已经尽数褪去,身体斜躺在床榻上,而陆生却埋头在自己的腹部前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个画面一下子把他给震惊了,片刻他才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你做什么!”
陆生一抬头笑道:“兄台醒了?”
朱尔旦仍然一脸惊恐的道:“你、你、你究竟在干什么?”
陆生莞尔一笑,手下却不停道:“兄台千万别动,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过一会儿准保朱兄欢喜。”
朱尔旦惊疑不定,但他躺在榻上,视线受到制约。于是他从床首抓来一个竹枕垫在后背,尽量勾头往前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把他吓得大惊失色!原来自己的肚腹大开,陆生正伸手在自己的肚子里整理自己的脏器小肠。
朱尔旦惊惧的叫道:“陆兄,我跟你无仇无怨,还专门请你到舍下相聚,你为什么要杀我?”
陆生笑道:“朱兄勿怕,此番我前来专门给陆兄换一颗慧心。兄台刚刚不是还说,文章策论总是苦无头续,诗文词赋又全无才华。此等种种皆因心窍堵塞,不能顺理成章。我此次前来,适在冥间于千千万万颗心中,才挑选出这么一颗慧心为君更换。从此朱兄便心朗神清,以后作文时必是文思泉涌,读书时一定过目不忘。”
朱尔旦心下稍安,却忽然道:“那如果换了别人的心,聪慧是聪慧了,但我还是我吗?也就是说,我还会孝敬家人,疼爱妻子吗?不会变作狼心狗肺,翻脸不认人?”
陆生道:“朱兄多虑了,换心只是换器,你的念头没灭自然一切无恙。”
朱尔旦这才心头稍安,忽然感觉胸口微微一麻,却见陆生已经手托一颗紫赤色的心脏于自己腔外。陆生道:“朱兄,这颗便是你的心了。”说完将心脏放在一旁。
朱尔旦震惊之下暗想道:“我的心都已经摘离体外,但我却仍然活蹦乱跳没有死去,这个世界怎么越来越搞不懂了?还有这种操作?”
这时,却看见陆生犹如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颗人心,颜色却是鲜红的。于是他道:“这便是那颗慧心了,趁着新鲜给你换上。”
朱尔旦见他把心装入自己的腔子里,又是一阵梳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成了!”便见他伸手将肚子的开口合在一起,然后顺手一抹,肚皮居然恢复如初!身上床榻却不见一滴鲜血!
朱尔旦指了指自己被换下的那颗心道:“那这颗怎么办?难道陆兄准备回去做火燎人心下酒吗?”
陆生笑道:“朱兄玩笑了,这颗自然要顶替那颗回去交账才是。”
于是朱尔旦重新穿好衣服,陆生却微微笑道:“朱兄,现在你用心想想,是否察觉出一些之前想不到的事情来?”
朱尔旦心想:“难道有那么灵验不成?”
于是他暗自想了一会儿,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禁暗道:“我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之前怎么一直没有想到?”
“我是朱尔旦!那个聊斋里的朱尔旦!”
“我曾经看过电视剧,那个陆判官给朱尔旦换心的故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穿越到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位面,而是聊斋的世界!”
“我为什么后知后觉?难道就是因为穿到这个朱尔旦身上,是他的心限制了我的思维?”
陆生看到朱尔旦脸色忽青忽白,还以为他想到了自己过去做的那些糗事,不禁笑道:“朱兄此刻心如明镜,于是烦恼便也跟着来了,所以说这世间的事情必然是有一得必有一失。”
朱尔旦却忽然问道:“那我这次秋闱可有把握中得解元了?”
陆生一摇折扇笑道:“今岁必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