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出现的,却依然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这是哪里?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为什么到了这里,仍然是一片死寂呢?
有那么一瞬间,呆滞的大脑,使他陷入了一片恍惚之中。可是没过多久,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感,以及浓烈的消毒气味,很快又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他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是谁救了他,为什么要救他。难道到了这种地步,那个男人还是不愿放过他吗,这种等人施舍、苟延残喘的日子,难道还要再继续下去吗。
艰难地挪动着受伤的手臂,嘉颜用力地拉扯着身上的输液管,直到感觉手上的管子,突然向下震动了一下,他才安心地松开了手掌。
“嘉颜!”听到房里传来了一声巨响,程鸿业赶紧从浴室跑了出来。只见此时的地面,已是满眼的狼藉,输液架被拉倒在地,药水和玻璃片摔得到处都是,还有沿着输液管,正迅速倒灌出来的血液,也正逐渐地在地上扩散开来。
“嘉颜,你别这样,你别这样。”飞快地拔掉了嘉颜手上的吊针,程鸿业痛苦地搂紧了虚弱的恋人。
“是我错了,嘉颜。我不该去找别的女人,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虽然明知道嘉颜根本就听不见,可是程鸿业还是撕声力竭地忏悔着。嘉颜那绝望空洞的双眼,就像是黑洞般地吞噬着他的希望,让他感到无比地愧疚,也无比地恐惧。
他真的是好后悔,在他这一生里,还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可以后悔的事。可是,为什么面对着自己的恋人,他却一直在重复着伤害和后悔的悲剧。
为什么总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明白嘉颜于他是有多么的重要。而且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现在的他,即便是有满心地悔恨,满心的诚意,却苦于找不到可以沟通的方法,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把心意传递给嘉颜,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他所造成的伤害。
因为他知道,嘉颜已经对他彻底绝望了。“鸿业,你放弃吧,已经四天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的。”
跟着程鸿业走进了病房,徐雅文痛心地望着床上的嘉颜。这几天来,嘉颜自杀的次数,已经累积到了四次,各种可以拿得到够得着的器械,都已成了他用以伤害自己的武器。
以至于后来,他们不得不向精神病专科,借来了特殊的病床,绑住了嘉颜的手脚,这才制止住了他的自残行为。可是,即便是不能再自杀了,但依靠点滴来维持的生命,又能坚持多久呢。
“放弃?你是说,就这么看着他去死吗?”听到徐雅文说要他放弃,程鸿业猛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怒视着他。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不管要使用什么手段,他都一定要让嘉颜活着,他怎么能说出要让他放弃的话呢。
“不是,我不是说要你看着他死。只是他在这里根本就没办法安得下心来,我看还不如把他送到疗养院,让别人来照顾他比较好。”
“让别人来照顾他?别人有我照顾得好吗?”“我没说你照顾得不好,但是有你在傍边,嘉颜的情况只有越来越糟,他更本就不会再接受你了,你死了这条心吧。”尽管非常残酷,可是徐雅文还是不得不说,如果再不想点办法,他们两个就真的都要完蛋了。
“死心?”怎么死心?如果可以死心,四年前在嘉颜离开的时候,他就应该死心了,或者在知道嘉颜已重新生活的时候,在嘉颜坦白自愿离开的时候,在嘉颜苦苦挣扎的时候,他都应该要死心了,如果那时候能够放弃,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不可收拾的场面。
收敛起布满怒意的目光,程鸿业无力地坐倒在嘉颜床边,轻轻地抚摸着他那消瘦的脸庞。可是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嘉颜马上就猛力地摆动了下脑袋,甩开了程鸿业的手掌。
“鸿业,放弃吧,趁现在还来得及,放了他自由,也放了自己自由吧。你们两个都是那么优秀,都有大好的前途,以后都不愁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何必要拘泥于这么痛苦的恋情呢。”
看着嘉颜那如遇蛇蝎般的反应,徐雅文再次难过地叹息着。对于这两个互相伤害的男人,他除了惋惜,还是惋惜,为什么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这样的绝境呢。
“你是说,要我放弃他,去找其他人吗?”露出了一抹凄美的苦笑,程鸿业悲哀地摇了摇头。
错过了象嘉颜这么美丽,这么善良,这么温柔,这么宽厚,这么坚强,这么惹人怜爱的恋人以后,那他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即便这世界上再有第二个嘉颜,恐怕也无法弥补他心底所留有的憾恨。抬头望了望四周担忧的人们,程鸿业忽而坚定地吐了口气。“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嘉颜单独待会。”“可是,鸿业…”
“你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他了,可是,我也绝对无法放弃他。”不再理会那些阴郁的目光,程鸿业转头握住了嘉颜的手掌,心疼地抚摸着那些被固定带勒出的淤痕。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他也知道应该要放手了。可是嘉颜对他来说,就如同空气般地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