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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人生自是有情痴

之一情书时间:

信荣堂医馆开业之初,生意刚刚起步之时。安静的夜里,烛火摇曳,一室暖黄。朱小肥与荣越隔着小方桌对坐,凑着不算很明亮的烛光,一个数钱,一个看信。

朱小肥绷着一张一团稚气的小胖脸,神情分外严肃,比帐房里的老先生还要认真,嘴里念念有词:“一文钱,两文钱,三文钱…”

荣越翘着二郎腿,举着一页纸如学堂里的读书郎一般摇头晃脑声情并茂地大声读着:“荣越,昨日大姐回家省亲,给我带了一样好吃的点心,我吃了一半,给你留了一半。

今天我想,你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等你回来,说不定点心已经坏了,你曾经跟我说,浪费食物可耻,我就把剩下的一半吃掉了…啧啧,小馋猪,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一个人吃独食…”

朱小肥虽然数得专心,却抵不过某人毫无道理指责自己的严重干扰,抬起头来愤愤道:“本来就是,谁要你不早点回去,吃不到活该!”荣越笑眯眯地顺口道:“是是是,是我活该,反正进了你的嘴就好比进了我的嘴,一样,一样。”

什么你的嘴我的嘴,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正经呢?朱小肥脸上微热,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坐下来继续数钱。

“七文钱,八文钱,九文钱…”荣越换了一页信纸,咳了两下清了清喉咙,把嗓子憋细了,模仿朱小肥儿时奶声奶气的腔调接着念:“荣越,今天有位什么大侠带着他儿子来作客,姐姐们都夸那位大侠的儿子长得俊,可是我却觉得你更好看一些…哈哈,小肥,你太有眼光了!”

朱小肥红着脸充耳不闻“十三文钱,十四文钱,十五文钱…哎,荣越,我们今天一共赚了十五文钱哦!”“不错,有进步,比昨天多挣三文,明天给你买糖吃。”荣越漫不经心地应道,突然两眼放光,像是见到了一堆金元宝,一唱三叹千回百转地念:“荣越,今天我想了你一百零九遍,你呢,有没有想我?”

朱小肥脸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同时被某人极尽夸张的肉麻腔调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当下又羞又恼地抗议:“这些信你每天晚上都念一遍,不觉得烦啊,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荣越大摇其头“哪里会烦,圣人不是说过么,温故而知新,所以要每天温习一遍才行。”见他摆开架势还待继续念,朱小肥再也坐不住,起身便去夺信,荣越也笑嘻嘻地站起来,将信纸高高举在半空中,任朱小肥如何蹦达也够不到,反累得气喘吁吁。

朱小肥恼得不行,干脆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踮起脚在一脸坏笑的某人下巴上“叭”地亲了一口,再抱住他的腰,哼哼唧唧道:“荣越,好晚了,我想睡觉了。”

荣越登时五迷三道晕头转向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手中信纸纷落一地,转而将小肥猪提起来往肩上一扛,雄纠纠地迈向大床:“好,睡觉!”

---之二故人重逢时间:

信荣堂医馆开业三年,信荣药膳坊开张数月后荣老板的药膳坊生意红火,蒸蒸日上,慕名前来的食客越来越多,银钱赚了一钵又一钵,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连与媳妇儿亲热的时间都少了一大截。

有一晚,荣老板又忙到半夜才收工,回到后院一瞧,胖媳妇儿靠在床头已经睡着了,但因为姿势不舒服,小胖脸难受地皱成一团。

荣越登时心疼不已,朱小肥肯定是在等他,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这样可不行,钱是赚不完的,媳妇儿可就这一个,若是不养好了,那赚再多钱也白搭。

轻手轻脚上了床,将朱小肥搂进怀里,在小胖脸上轻轻一吻,荣老板心中暗下决定,以后再也不能只顾着生意冷落了媳妇儿了!

第二天一早,荣越起来简单收拾了行李,然后到药膳坊里做了安排,又在医馆门外挂出有事外出的牌子,等朱小肥醒了后,便直接领着人出门度假游玩去也。

荣越带着媳妇儿去往西南,领略雄奇壮丽的大好河山,痛痛快快地玩了两个月,才打道回府。这一日两人在一处山脚下的茶竂里喝茶歇脚,荣越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在上个镇子买的鸡蛋糕给朱小肥充饥。

朱小肥正吃得香甜,忽觉裤脚被什么扯住,同时桌下传来咿咿呀呀的稚嫩儿语。荣越也听到了,与朱小肥一同低头看去,便见地上站着一个约摸两岁大的小男娃,戴着虎头帽,生得白白胖胖,犹如年画里的娃娃一般趣致可爱,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又黑又亮,正紧紧地盯着朱小肥手里的鸡蛋糕,嘴边的口水流了足有一尺长,直拖到胸口的围兜上。

朱小肥见了小娃娃的模样心里便软做一团,将鸡蛋糕掰了一块塞到他手中,笑道:“吃吧。”

小娃娃咧嘴一笑,捧着鸡蛋糕香香甜甜地吃起来,朱小肥便蹲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不时揪一下小娃娃虎头帽上毛茸茸的小耳朵。

一大一小两个胖娃娃脸对脸地相映成趣,荣越看得也是津津有味,见小娃娃吃得急了有些噎到,便将他抱在膝上端了水喂给他喝。

一介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抱着幼儿的动作虽有些笨拙,但却异常细致小心,神情间有种别样的温柔与魅力,朱小肥一时间看呆了。

小娃娃吃饱喝好,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抱着荣越的脖子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大口,又被他下巴上的胡茬扎得呲牙咧嘴,把荣越逗得哈哈大笑。

朱小肥心里不知怎地就有些不舒服。未及多想,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柔的女声“小宝,快下来,别打扰两位叔叔。”小娃娃听了便乖乖松了荣越的脖子转而朝另一边伸出小胖手“娘,抱抱。”

唤小宝的女声听着十分耳熟,朱小肥回头一看,霎时目瞪口呆。眼前的年轻女子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挽着发髻作少妇打扮,不施粉黛衣着朴素,然而荆钗布裙难掩国色,依旧明眸皓齿丽颜无双,只是与数年前相比,眉目间多了几分温婉与岁月的风霜,少了少女时代的几分娇矜冷傲。

朱小肥呆了片刻后喜出望外“风柔,你怎么在这里?!”不错,这名女子便是失踪长达四年之久的曲风柔。喻曲两家派出人马耗费大量财力物力遍寻天下始终无果,四年过去,曲风劲都和喻水瑶成了亲,两家人也基本认定曲风柔已经不幸罹难,谁料她竟还好好地活着,甚至已经嫁人生子。

曲风柔看清朱小肥与荣越的模样后也是吃了一惊,脸上悲喜难言,又慌乱无措,旋即低了头咬唇不语,只将小娃娃从荣越膝上抱起来转身便走。朱小肥忙道:“风柔,等等,你家里人一直在找你,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么?”

曲风柔身形一顿,头也不回地冷冷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风柔。”说罢再不停留,抱着小娃娃匆匆出了茶竂。朱小肥急了,拉着荣越道:“我没有认错,她明明就是风柔,为什么不肯承认?”

荣越神情微凝“是她不错,难道,她有什么不得已地苦衷?你别急,我们跟上去看看。”两人遂也离了茶竂快步追了上去。曲风柔走得极快,显是用上了轻功,在山道上左转右转十分飘忽。

荣越没了内力傍身,带着朱小肥在后面追得极为辛苦,好在小娃娃不知怎地哭了起来,循着哭声勉强没有跟丢人。好在没多久前方山道上过来一个人,直直迎向曲风柔,荣越脚下急停,迅速将朱小肥拉到路边一篷一人多高的草丛中躲起来。

那男子身形高瘦,五官硬朗,正是玄天门少主杜如悔。离得比较远,两人听不到那边的交谈声,只隔着茂密的野草见到杜如悔将曲风柔手中哭闹不休的小娃娃接过去,冷峻的神情略有缓和,现出慈爱温柔之色,轻抚小娃娃的后背哄了两句,小娃娃便破涕为笑,欢欢喜喜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杜如悔又问了一句什么,曲风柔连连摇头,拉着他的袖子催促着要走。杜如悔举目四望一下,未发现什么异状,便一手抱着小娃娃,一手揽着曲风柔的肩膀,两大一小依偎着往深山中行去。朱小肥急得不行,差点跳起来追上去,被荣越眼疾手快地捂着嘴巴按在怀里动弹不得,过了好半晌才松了手。

朱小肥气呼呼地瞪他“怎么能让风柔就这样跟那个恶人走了?”荣越无奈地将手一摊“不然还能怎样,我现在已经不是姓杜的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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