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工之日迫在眉睫,赵妧每每打定主意要早点完成团花寿字图,可是每到午后便精神倦怠,开始酣睡,起初她只觉得是晚上睡眠不足导致,所以后来就早早歇下,可即便如此,第二天也没有改善,反而增加了睡眠时间。
不久,赵妧开始怀疑是杜仲晏给她开的药方子出了问题,找他当面对质过,谁知杜仲晏的回答不痛不痒,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令赵妧十分气恼。她决定抗拒喝药,但是杜仲晏没有让她得逞,他有景隆帝当靠山,赵妧的任性在杜仲晏面前不攻自破。
“杜仲晏,你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赵妧知道如果她不乖乖服药,非但会连累杜仲晏,还会令她的父皇担忧,所以她没有权利任性。
“臣的药方并无不妥。”杜仲晏始终坚持己见,他的药方确实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交给桃奴的香药罢了。
“那我近日为何总是犯困?”赵妧气呼呼地瞪着杜仲晏,杜仲晏正低头摆弄药箱,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不过他可以想象她此刻淘气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那还得问公主自己,近日做了什么。”他平心静气地说。
赵妧没有否认,她确实费了很多心思想要完成一件她从未经手过的事,劳心劳力使她身子疲倦也是有极大的可能的。可即便再苦再累,她也想亲手为她的父皇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贺礼。
“我真是太不争气了,司衣司的女史们都能不分昼夜地赶工,而我呢,每日才几个时辰,却已疲惫成这般模样,很多事身不由己,我很没用对不对?”赵妧一脸沮丧,开始向杜仲晏数落自己。
然而她卖惨的伎俩已经对他毫无作用了,杜仲晏不以为意地说:“公主既然没有能力去完成,又何必勉强自己,早点醒悟也好,别再拖累更多的人。”
“喂,杜仲晏,你这人怎这般不识趣,没觉得本公主很惨嘛!”她很快就在他面前原形毕露了,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有些生气。
杜仲晏但笑不语,听她的抱怨中气十足,看来这几日的休养出现了成果。
“杜仲晏,你在嘲笑本公主!”赵妧紧盯着他才发现他转瞬即逝的笑容,却认为他笑得不怀好意。
“臣不敢。”杜仲晏低头恭敬地回话。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跟一国公主顶嘴了,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赵妧小声咕哝,这人就仗着有点本事,恃宠生娇,偏偏她还治不了他的罪,真是气人!
这话真是扎心了,他一直把她放在眼里,是她看不到罢了。
“公主,刘司衣在殿外求见。”桃奴忽然来报。
赵妧恢复一脸纯真:“哦,快叫她进来,我正好有事问她。”说完她又瞅了杜仲晏一眼,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杜仲晏无奈摇头,行礼告退,出去的时候与刘司衣打了个照面,刘司衣朝他点了点头,用眼神告诉他已有说服公主的计策,杜仲晏松了一口气,向她点头以示感激,随后便走了。
刘司衣进到殿中,还没来得及见礼,赵妧已经等不及催促她到跟前,“刘司衣,你近前来,这一处我总是绣不好,你快帮我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刘司衣依言上前,仔细一看,很快发现问题:“公主是否有断线?”
“嗯,但我按照你说的又补上了。”赵妧虽然很认真地学习刺绣,但毕竟生疏,时常出错,刘司衣纠正她后,也有所改进,但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公主补线的地方略稀疏,缺匀细,容易脱针,奴家为公主重新补上。”说着,刘司衣就要代她动手,赵妧却说:“让我自己来吧,你教我。”
刘司衣敬佩她有一颗好学之心,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再耐心教下去怕是真不能赶在万寿节前完成了。
“奴家有罪,请公主责罚!”刘司衣咬了咬牙,向她伏拜忏悔。
赵妧见她突然这样,先是一阵惊讶,然后问她:“好端端的,我为何要责罚你?你犯什么错了?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奴家未向公主道出实情。”刘司衣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道:“公主初学女红,许多技艺未能完全掌握,刺绣本就有难度,劳人心神,而奴家不顾公主凤体,令公主绣繁杂的团花寿字,奴家欺瞒公主,实在有罪!”
赵妧愣了一下,定睛看她:“你们都认为我没有能力为父皇绣出一幅绣品,对吗?”
刘司衣低头不语,她的好姐妹许司衣本来答应了杜仲晏会想办法让公主改变心意,但是无论怎么做都没有万全之策,见她绞尽脑汁,刘司衣于心不忍,便一大早来请见公主,决定揽下所有罪责,对公主说出实情。
“哎。”原以为公主会生气,怎料她大叹了一口气,又听她十分无奈地说:“杜仲晏说得对,是我自不量力,明明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完成一件自己并不熟悉的事,却还要一意孤行,我应该早些跟你学刺绣,不该一时兴起,刘司衣,你起来吧,继续补线,若你得空,把剩余的寿字也都绣完吧。”
刘司衣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位昭华公主虽然是圣上的掌上明珠,受尽宠爱,可她像陛下一样深明大义,没有恃宠而骄,也没有因别人的过错而苛责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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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妧妥协了,只有她妥协,才不会连累他人为她担惊受怕。虽然她没有亲自完成那一面团花寿字图,但好歹也绣了几朵花,倘若问起来,她也算是参与了。
绣花劳心费神,看书点茶却能陶冶性情,没有摆弄针线的这几天,赵妧打算提升自己的点茶技艺。自从之前在景福殿被景隆帝点评过后,赵妧其实一直心有余悸,想要找周司仪再多讨教一番,可惜周司仪风湿发作,腿脚不便,没办法上门,后来派了手底下的女史前来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