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妧妧你这身衣裙美呆啦!”雉哥儿笑嘻嘻,看到赵妧的新衣,一下子两眼放光,赞不绝口:“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赵妧捂嘴笑个不停,“就你会说话,不枉我疼你这么多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走吧。”说完,赵妧走向雉哥儿,杜仲晏随他们一并出门。
今日天子万寿,大内的人都沾了喜气,所到之处人人面带微笑,宫人们见到如仙女下凡的昭华公主,全都惊艳得忘了行礼,而赵妧饶恕了他们的“无礼”。
*
祝寿的盛宴在集英殿,景隆帝与亲王宗室以及掖庭得宠的女眷坐在大殿内,文武百官与各国使节坐在大殿两侧的廊下,禁军官以下的官员排列在山楼的后面。
杜仲晏供职于太医局,也有一官半职,去年刚被提拔为太医局判局,位在太医局令之下,却已是太医局第二高官。他与文武百官坐在廊下,抬头可以望见殿中与丽阳公主坐在一起的昭华公主,她们似在席中窃窃私语。
“妧妧,你今日精心打扮,任何人见了都会终身难忘,快看,表哥正盯着你失魂落魄了呢!”赵嫱一看到赵妧的新衣就言笑晏晏向她打趣。
赵妧顺势望去,果真见陆徴言正朝她们看来,只是赵妧心里明白,他在看的是她亲爱的姐姐。赵妧撇开视线,哪怕陆徴言今日装束夺人眼球,她也不想再多看一眼,她转而看向别处,偶然看到杜仲晏坐在席中面无表情,敢情这不是喜宴,而是一场鸿门宴,不禁失笑。
赵嫱发现她笑了,以为是陆徴言带来的效应,忽然松了一口气。
数百人齐聚一堂,却都心思各异,直到集英殿的山楼上传出百鸟的鸣叫,殿里殿外才一下子变得安静而严肃。
那是教坊司的乐人们发出的声音,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准备好了今日的礼乐表演,只是音乐还没有奏响,半空中就传开了鸟的和鸣之声,如鸾凤飞来聚会一般。
山楼下的彩棚里,排列着教坊司的乐部,乐手们全都清一色头裹长脚幞头,身穿紫、红、绿三种颜色的宽大长衫,腰间是黄义襕,束镀金凹面腰带,面前排列着拍板,十串排成一行。
下一排是清一色的画面琵琶五十把,再下一排是黑漆镂花描金彩绘的箜篌两台,再下一排是鼓身彩绘花底金龙的高架大鼓两面,再后一排是金属和石制的方响,再后排罗列的是箫、笙、埙、篪、觱篥、龙笛等乐器。两旁罗列着杖鼓二百面,击鼓者都头戴长脚幞头、紫绣抹额,背上系着紫色宽衫,两臂是黄色的窄袖,腰间系着黄色义襕。
在景隆帝饮酒时,教坊司一名歌板色①出场,清唱一曲,曲毕,笙箫与之相伴和,又唱一遍,与此同时,所有乐器齐声奏响,乐声轻缓,众人可以听清歌者的声音。
直到表演百戏的艺人出场,乐声才终止。百戏艺人有男有女,全都头裹红巾,身穿花衣。
赵妧喜爱看百戏,艺人出场时,她已全神贯注。艺人们使出浑身解数,上竿、跳索、倒立、折腰……花样百出,讨得在场所有人拍掌喝彩,赵妧尤为高兴。
此时侍女上前布置第一道下酒菜,有咸豉爆肉、双下驼峰角子等等,同时又有人为大家斟酒,赵妧一心观看百戏,对饮酒不甚在意,赵嫱却不识趣地向她劝酒:“妧妧,今日准备的是梅子酒,你可以喝一点。”
“姐姐放着吧,我过会儿再喝。”赵妧目视前方,不以为意地说。
“过会儿酒香就散了。”赵嫱端起酒杯凑近,赵妧转身,不小心与她相碰,一杯绯红的梅酒就倾倒在她的衣裙之上。
“妧妧,姐姐无心的!”赵嫱好似无心之失,慌乱地拿出手绢为她拭干酒水,但又刻意减小幅度,生怕被座上的景隆帝察觉。
“没事的,姐姐,让妧妧自己来吧。”赵妧发现她这一举动并非无心之失,而是故意为之,只是不清楚她的目的何在。
“妧妧,你的衣裙都脏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有所失礼,不如姐姐陪你回去换一身吧。”
赵妧虽然不清楚她目的何在,但她也没说错,今天是她父皇的万寿节,她难得盛装出席,不能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失去仪态,赵妧想了想,最终还是如她所言,暂时离席,不过她没有让赵嫱陪同,而是在桃奴的陪同下离开了。
这殿上发生的一切,廊下的杜仲晏全都看在眼里,他只是微微皱眉,没有行动,直到对面廊下的陆徴言紧跟着离席,他才觉察到中间的古怪,也跟着一并离开了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