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害死她的,找我干什么!”
“哈哈哈,老人都说胆小的人魂火弱,你今晚可小心些,说不准真会碰上她!”
屋内。梁司严躺在地上,隐隐能听到有人嘻嘻哈哈在说话,但腹内的疼痛却让他没办法听仔细,他挣扎着翻身趴在地上,费力地将腰间的书抽了出来。
“水,中花,”梁司严一连呼唤了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书页上只显示那句让他立即修正转折的提示。
“转折……转折,到底是什么!”梁司严已经痛到灵魂出离,地面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而深远的黑洞,不断扭曲着要将他吞没。他咬牙坚持着想要保持清醒,最终却还是不可抗拒地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叮铃一声轻响唤醒了梁司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趴在地上,但之前令他神魂动荡的那股剧痛已经荡然无存,周围一片死寂,连一丝声音也没有,一种连时间都会被吸走的静。
“生息”被他压在手臂下,雪白的书页上显示着一行字:故事未完成。
未完成?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这个结果?
梁司严从地上爬起来,拿着书百思不得其解,那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到底是怎么回事?故事未完成会怎么样?他能不能回去?他现在已经不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只是一系列问题盘桓在他心头,却没有人能为他解答。
他四处看了一圈,发现自己还是身处在那个用来关押自己的房间里,房门依旧紧锁着,不过外面似乎没人看守了。
梁司严走到门边,正要拉开房门却见房门从被自己触碰到的地方开始消融,厚实的木板就像燃烧后的灰烬那样一碰即逝。
梁司严眉头一皱,连忙后退一步,就这样站在离房门两三步远的距离处眼睁睁看着这一整面墙渐渐融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梁司严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头剧震,故事未完成,所以故事里的一切都要消失了吗?他抬腿出了房门,将程府所有地方挨个找了一遍,不仅许照筠不见了,连程家所有人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站在程府的大门口,梁司严依旧不肯相信地抬手碰了一下旁边的支柱,跟之前的情景一样,下一秒那足有一人环抱粗的红色大柱就像面粉堆砌的玩具一样散了个干净。
他收回手紧紧握在袖子里,不敢再随意去触碰这宅子里任何一件东西,担心破坏得太多反而对自己无益。
没有时间的计量,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梁司严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件死物,好比一棵枯树一块石砖,被动地困在这宅子里。
恍惚间过了两三天,花园里能看不能摸的草木梁司严已经看到腻了,他站在廊檐下低头看着水里那张雪白的面孔,这是九少爷的脸,却跟他自己的脸长的一模一样,漆黑的长发垂在脸颊两侧,阴郁冰冷的神情即使梁司严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恢复安宁。
这几天梁司严一直在思索,书上提示的转折是什么?可绞尽脑汁也毫无头绪,书灵也百叫不应。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也隐隐觉得这死水一样的平静不会是最后的结局,否则灰飞烟灭的就不应该是这宅子,而是他自己,既然还留着他的意识和九少爷的身体,想必就还有未完待续。
就这么抱着不死心的想法又等了两天,某一次梁司严拿起《生息》再呼叫书灵时,书页上总算缓缓浮现出一行凌乱的字迹:你害得我好惨!
时隔数天,梁司严竟然觉得这字迹十分亲切,压抑的心情也变好了一些,“我怎么害得你好惨了?”
水中花:我被关进黑洞里面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梁司严不知道它说的是真黑洞还是假黑洞,不过经历这几天死亡一般的独处,他其实能想象水中花表达的那种无助和恐慌,于是试着安慰了一句,“没事了,别怕。”
水中花: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还有一次机会,再出岔子,我就真的要被关很久啦!
“原来我这边出了错,你会受到惩罚?”梁司严若有所思。
水中花:是啊!所以求求你了,快点把这个故事完成吧。
“我也想早点完成,可是一点提示也没有,实在很难办到,”梁司严声音平淡,眼里却闪动着算计的亮光,“下次再出问题,不知道你会被关多久?”
水中花似乎抓狂了,字迹简直龙飞凤舞:不许有下次!
“那你给我一点提示!”梁司严趁机敲诈勒索。
书页上突然变安静了,梁司严仿佛能在脑海里想象出一个小精灵皱眉纠结的样子,他耐心地等了片刻,总算看到书页上磨磨蹭蹭地出现几个字:程府有鬼。
梁司严定定地看了这四个字好几秒,问它,“有鬼?是指内鬼吗?”
水中花却不回复他了,书页上的印刷体再次出现:唤醒中,请做好准备!
梁司严心头一凛,果然下一秒眼前亮光大起,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又回到了那天在灵堂上的场景,灵堂上一片混乱,下人们惊叫而逃,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拽开,程二奶奶狰狞瘆人的脸露了出来。
梁司严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回身将许照筠护在了身边,对方那高耸的肚子顶在他身上,圆滚滚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浑身一僵,连忙又推开了些,不过还是没有放开抓着对方的手。
程三老爷照旧一声大喊:“将许照筠给我抓住!”
家丁们围堵上来,却被梁司严一拳一个揍了回去,“谁敢再动我可就不客气了!”
既然重来一次,自然不能再让故事走向跟上一次的重复,所以他不能让他们带走许照筠。
“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个不客气!给我打!”程三老爷狞笑着说。
梁司严毕竟势单力薄又护着个许照筠,几个来回就被按住肩膀半跪在了地上。
程家三兄弟得意的笑着,“你以为这还是渡城柳家,想如何就如何?今时今日,早已没有你柳家说话的份了!”
“是吗?说这话为时过早,”梁司严笑得晦暗,联想到水中花给的提示,脑中灵光一闪,“恐怕程二奶奶不会答应。”
“疯言疯语!”程三老爷嗤笑。
程二老爷却悄悄白了脸,梁司严将他这一神色的转变看在眼里,“程二老爷,你回头看看你夫人,她正望着你呢。”
程二老爷瞳孔放大,心虚无比的眼神左闪右闪,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程三老爷提醒他,“不要听他胡言乱语蛊惑人心,人死如灯灭,刚才的事不过是巧合而已!”
“没错,没错,”程三老爷颤声强笑。
程三老爷阴沉地看着梁司严二人,沉默片刻后,沉声说,“将他二人关入地窖。”
地窖二字似乎有什么特殊含义,程姑姑听了站上前来,有些惊疑地看他,“三哥?”
梁司严暗想,看来地窖有些别的特殊含义。
程三老爷斜了她一眼,“一不做二不休,有时候,可不能妇人之仁。”
程家其他人对视一眼,不做声了。
梁司严跟许照筠被家丁拖出了灵堂,他最后一眼看过去,程三老爷等人雕像一样目光冷漠地目送着他二人,怎么看怎么危险。
在程家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帷幔下,一个穿着绿色锦服的女人,她背对着众人,头上的珠钗凌乱地插着,塑像似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梁司严看到了那女人,心头一种古怪的寒意升起,刚才压根不在堂上的人怎么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样?
程府有鬼。水中花的提示在他脑海一闪而过,难道那女人就是所谓的鬼?那她是程二奶奶?可看身形分明不像。
正疑惑间,腹内的剧痛突然再次袭来,梁司严闷哼一声,眼前又开始扭曲变形,架着他的家丁见状狠狠踢了他一脚,“给我老实点!”
梁司严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像条泡了水的棉被一样被人拖着前行,恍惚间,他看到旁边同样被人押着的许照筠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哪怕踉踉跄跄也不曾转开视线。
他在担心。梁司严从许照筠的眼里看出了这层意思,可也更迷惑了,许照筠在他印象里对九少爷一直都是冷淡有加的,反过来九少爷对他也同样没有半点好脸色,甚至连规则都不允许九少爷对许照筠表现出关心和爱护,为什么现在他却这样看着自己?
可能是他看花眼了,许照筠的眼神或许是嘲讽也说不定。
地窖里又黑又潮,梁司严一被扔进去就觉得阴冷无比,一个人被推倒在他身上,他知道那是许照筠。
梁司严忍痛顺势扶住许照筠,只觉得手臂里的人冷得像块冰,他嘴巴张了又张,想说几句关心和安慰的话,却依旧被规则屏蔽在喉咙里,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这剧痛又来了,难道转折还没有被修正吗?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近期评论不能显示,但是大家可不要不评论啊!给我点回应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