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谢晋已经成了一位八岁的小少年,眉目清秀,身姿笔挺,远远望去就像一颗小白杨,让人爱的不行。
自季长风走后谢晋每天刻苦练剑,剑是木头的,季长风亲自削的,还是用谢晋的那把菜刀,季长风说这套剑法没有名字,他师父教他的时候也这么说。
谢晋抹了把额头上汗,收了木剑,借着月光喝了瓢水,院里院外此起彼伏的响着蝉鸣,闷热的天气只有在夜晚才能凉快几分。如今他已经很少去想前世的事情,他有着少年人的眉目身体却有一双似蒙了雾怎么也看不清的双眼。
绥城依旧繁华热闹,走了周晏自然有人接替上,走了季长风也没有多少记得原本城里有这个人,可是绥城每天去衙门里击鼓的人越来越频繁了,不是张家少了东西就是李家丢了娃,这个月光是命案就有好几起,闹得衙门上下头都大了,原本这才是一城常态,只是之前有周晏和季长风在,有些肖小不敢罢了。
谢晋听着房顶上细碎的声响,继续着平缓的呼吸,眼睛盯着门的方向,不一会儿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接着那个人推门,这人估计没想到谢晋没有锁门,房门吱嘎一声打开的瞬间,谢晋闭上了眼皮,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谢晋看到了一个模糊黑影,说不害怕是假的,家里唯一一把菜刀就放在谢晋枕头底下,谢晋虽然练了几年武,也没跟人打过,不知道深浅,此时遇到小偷,正有些犹豫着装傻充愣睡过去还是抓人,就见那小偷居然盯上了挂在墙壁上的腊肉,谢晋抽搐了一下嘴角,黑夜中谢晋的眼睛早就适应了,恰到好处的在小偷转身看过来的时候闭眼,偷偷摸摸拿东西的时候睁眼,此时那人正顶上了谢晋放在床底下的大箱子,可能是太兴奋了喘气声中都带着压抑的笑声,箱子里可是谢晋这几年存起来的几百两银子,不兴奋是不可能的,谢晋咬了咬牙,一把操起菜刀就搁在了那人后脑勺上,这一个连贯动作在谢晋脑海里演练了数遍,只是那小偷果然是熟手,迟钝了片刻挣脱了谢晋揪着他衣领的手,一个拱身整个人钻进床底下,又以飞快的速度从床尾窜了出来。
谢晋也是呆了片刻,立马就拿着菜刀砍了过去,还是用的刀背,这一下砍的结实,只听“哎哟”一声,那人就被谢晋卡在床底下进退不得,脖子上架着菜刀,这小偷倒是没有几分害怕道“小子,把刀拿开。”谢晋此时也是一脑门的汗,喘着粗气道“把东西还给我。”“你先放我出来。”这小偷心理素质过人,被人拿住一点不慌张,谢晋心里苦,碰上这么一个梁上君子,自己比他还紧张,咬了咬牙道,“不行,你先把东西还给我。”谁知道他出来以后会不会溜之大吉,他怀里可是揣着谢晋这几年的血汗钱,“小子,你不放我出来我怎么还你?”这人白天自然是踩过点,知道这家只有谢晋一个半大小子自立门户,手里有些钱,这才找上门来,此时虽然冰凉的刀刃贴着脖颈,却不害怕,他知道这孩子不敢下死手。
谢晋咽了咽口水,昏暗的屋内两人气息交织,汗水灰尘的气味混在一起尤其不好闻,谢晋拿菜刀的手很稳,手底下的人此时也不说话,手底下忽然用力,噗嗤声响起,顿时传来血腥味儿,小偷只感觉脖子上传来刺痛,来不及呼痛张口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小爷您手底下悠着点儿,我这就把东西还你!”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东西来,谢晋松了一口气,见了血,这小偷自然是知道厉害,掏完东西,又开始求饶“您小人不计大人过,放了我吧!今日算我有眼无珠,今后再也不敢了!”谢晋也不耐烦,依旧是锁着这人的咽喉处,让他出来了,却不料这人身手灵活,出来没一会儿借着黑暗身高比谢晋高了不少,几下就溜之大吉了。
这一夜谢晋再没睡着,点了烛火,清算了一下,少了二十两银子,其他的都还在,菜刀上还染着血迹,清洗了刀,收拾了房屋,原本的睡意全无,此时更是辗转难眠,直到天亮才堪堪睡去。
经此一事,谢晋晚上更加睡不踏实,又把银子换了地方藏起来,绥城治安是越来越乱,新来的捕头忙的不可开交,谢晋不打算把这件事上报衙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件事渐渐被谢晋平复下去。
七月流火,热的人难受,谢晋挑了水,准备晚上冲凉,夕阳下稚嫩的少年身后忽然冒出一个人影,谢晋只感觉脑后一痛,水桶泼了一地,失去意识前就听那人说“小子,好好享受吧。”夕阳的霞光还映在他脸上,谢晋已经闭上了眼睛。
后脑勺的疼痛和颠簸的车厢唤醒了谢晋,双手反剪在背后被捆着,压在身下有些发麻,脚踝处也是一样,嘴巴里被绑着布团,活像被被五花大绑的大闸蟹,谢晋有些无奈,想起失去意识之前那个男的,多少知道这是有人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