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洲家。
金黄的太阳透过微微厚重的窗帘,铺洒在地上。
房间内,池洲被迫面对着这层让人昏昏欲睡的暖光。
他的双手被勒在了椅背后,这样的姿势让他的心跳声更为明显,但他剩下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感受这阵子跳动了。
他的头越来越重,连脸上的淤血伤痕所带来的疼痛都无法让他清醒。
刚才,盛知远一进来就把他打倒在地,手像石头一样砸下,疼得人眼冒金星,不等他从那疼痛中缓过神,自己已经被绑住了。
池洲强撑起眼皮,看着静坐在他眼前的盛知远。
盛知远倚在沙发上,手肘靠着沙发边,手指在上面悠悠打转。他极喜欢模仿盛越的一些小动作,这会让他觉得她一直在自己身边。
池洲哽了哽喉咙,连呼吸都闷得胸口疼:“那天在盛越家,画框是你故意弄掉的吧?”
盛知远回了神,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还在思考这些东西吗?”
却没有否认。
池洲鼓着劲挣扎一番,只得到绳子磨出来的刺痛:“盛越呢?她在哪儿?”
“我想我告诉过你了,我不太喜欢主人被其他人关心。”盛知远缓缓抬起眼皮,懒散地开口,“她被江言接走了,本来应该陪着她,但主人似乎并不想我跟着……”
他的眼底晕出一丝失落,却又很快收敛住:“那人跟你一样烦人。不过不用担心,处理完你的事,就该轮到他了。”
池洲往前一挣,拼命打起精神:“你想要做什么!你在跟踪盛越是吧?那些照片就是证据,等她看到了——”
“我是在保护她。”盛知远斜递过来一个眼神,“总有像你这样的人在她身边打转。”
“保护她?”池洲不敢置信,“你为了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保护她!”
似是想起了开心的事,盛知远的眼神渐渐软了下来:“她给了我名字,让我知道人应该怎样活着。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同类,而不是冰冷的机器。我暂且还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喜欢这样的她,就行了。”
“喜欢……我喜欢她。”愉悦从心底爬了出来,然后在他脸上结了网,他以畸形的方式把那张网拉扯成了笑容,“我也越来越像个人了,不是吗?”
池洲冷笑。
像你妈个鬼!
“你管这叫喜欢?你觉得她知道你做的事了,会感激你的所谓喜欢吗?”
盛知远对他的斥责毫不在意,他转到了饭桌边上。
“你的脸长得和我一样——”盛知远随手拿起饭桌上的水果刀,银色刀尖在温和的光下闪着银白,他轻轻一转手腕,那光就滑到了池洲的脸上,“我一直很担心这件事。”
他慢慢踱步到了池洲的面前,刀锋顺着眼前人的下颌线滑过,激起了那人的鸡皮疙瘩:“你想告诉盛越我做了什么?我不在乎这个,但你这人……啧,真是碍眼……”
池洲的背后一片冷汗,昏沉也消退了点,他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谁知,盛知远忽然丢掉了水果刀,刀尖磕在地上,一阵脆响。
“猜猜看?”盛知远冷笑一声。
下一瞬,他那平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挤出了和池洲一样的惊惧神色,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要做什么?”
动作、神态,甚至音色也一模一样,连里面的细微颤抖都没出错。
池洲露出愈来愈多的惊惧,寒意从指尖传遍全身,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只能听见一颗心在胸腔里面猛烈地跳动着。
然后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成了镜子里的另一个他。
池洲:“你做了什么!”
盛知远把池洲的表情刻在了自己脸上:“你做了什么!”说完这句,他敛住了那些夸张的惊愕,转而带着讥弄的表情看着池洲,“或许你应该学着换些新鲜的词。”
紧接着,他眨了几下眼,那双充斥着死寂的眸子便被揉进了活力,跟池洲的没有丝毫差别了。
他走到池洲的衣柜前,取出了一套衣服,衣服攥在手上,盛知远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然后又拿了件高领毛衣。
睡意快速压下了池洲的头,一阵一阵涌上脑袋的昏沉淹没了他,他只能眼看着盛知远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他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模样,从外貌到穿着,从眉梢染着的爽朗,到走路的姿势,另一个池洲就这样出现在了他身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有门铃声响在了耳畔。陷入沉睡的那一刻,池洲恍惚乜见,盛知远走出了他的卧室,关门的一刹那,他对上了那双有神的眼。
“时间刚刚好——”盛知远神情欢快,轻笑出一声叹息,“主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