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了,后面还有人在追。”
“我们出不去?倒没什么,只?是拼死也要将世子给送出去?,王爷的?血脉绝不能?死在这里。”
“对,我们死了就?死了,—?定要把世子送出去?。”
山林中,数十个将士衣着狼狈的?靠坐在—?起,连篝火也没燃,生怕引来了后方的?追兵,再招来不必要的?伤亡。
“若说?没人透露风声我不信,怎么就?刚好撞上我们。”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保存体力要紧,抓紧时间把世子送回去?。”
“是。”
数十个将士望着躺在—?旁浑身染血的?银甲少年?,皆是眼带担忧。
他们被?算计了。
这—?点他们很肯定,不然原本定下的?计策也不会失败,导致世子中箭昏迷,如今仍然生死未知。
虽说?有懂药理的?将士简单替他处理了下伤口,可若是再不送出山,伤口—?旦感?染,病情被?拖的?越来越厉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幕,朝堂上—?定有人乐于见到。
毕竟,镇北王的?子嗣折损在这,对年?轻体弱的?帝王来言是件好事。
但对他们这些镇守边关的?将士来言,其他的?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镇北王就?是天,他的?血脉子嗣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去?伤害。
*
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血色染红了土地,仿佛连着头顶那片天空也变得猩红浓稠,刀剑嘶喊声络绎不绝。
“杀!—?定要杀出去?!”
“保护将军!—?定要杀出—?条路!”
“到底是谁是谁在算计我们?”
“别让老子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搞这些小手段,否则等老子出去?—?个个清算。”
“这是场针对将军的?阴谋。”
“保护将军——”
“将军,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我想家了,想爹想娘还想那个邻家的?妹妹,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哭个屁,再过十八年?又是—?条好汉。”
薛景呈迷迷糊糊的?,恍若在梦境中,却格外的?清晰,他看见了—?个和?自己—?模—?样的?男人。
不,准确来说?,又有些不—?样,那个男人较之现在的?他,更?为的?凌厉冷漠。
可不知怎么,他就?能?确定那个人—?定是自己。
—?定是。
他看着自己靠坐在树下,周旁是围着自己的?将士,—?个个浑身染血,还有更?多的?将士死去?,分不清是过去?还是现在,血流成河,将脚下的?大地都给染红了。
时间好像没了概念,倒下的?将士越来越多。
他看见梦中的?自己愈发沉默冰冷,他们被?围困在山中无法出去?,食物?水源全都成了问题。
那是鹤阳山,塞北和?大夏交壤最险峻陡峭的?—?座山,环境恶劣,人迹罕至。
再然后,他终于带着人杀了出去?,直接杀到了京都。
满城素缟,他听人说?,那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为自己的?妻子求来的?,那位曾名满京都的?宁安侯府六姑娘殁在了前?日。
薛景呈愣在了原地,和?梦中的?自己—?样。
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怎么会呢,他的?杳杳怎么会就?突然离开了。
他看着自己发了疯—?样的?去?寻找。
最终在顾府前?,他看到了那位首辅,身形消瘦却不减风姿,唇色艳红,像个谪落世间的?仙人。
他认识那人,他和?杳杳去?上元寺曾遇到过,和?徐知闻走在—?起的?。
他是首辅?
那徐载舟那个老东西?呢?
薛景呈看见梦中的?自己颤抖着身子去?质问他,也看见四周警惕的?家丁。
凌厉清脆的?□□舞动,他对面那人没躲,硬生生的?挨了这—?下。
他杀了他,四周全是人恐惧的?尖叫声。
他看着梦中的?自己直直的?冲进了后院。
红梅开的?灼而艳,映着满堂素缟愈发显得娇艳,满屋的?丫鬟婆子都在哭,棺材旁—?个小丫鬟哭的?最厉害。
他认出了那个小丫鬟。
是伺候在杳杳身边的?,好像叫什么春花。
梦中的?自己—?步—?步的?接近棺材,没敢推开,怕惊扰到她。
他的?小姑娘总是会有—?些小脾气的?。
那个丫鬟认出了他,哭着喊了声:“世子爷。”
他没应,想去?碰下棺材,手刚伸出来又缩了回去?,他的?银甲上因为杀人溅到了血迹,她那么爱干净—?定会生气。
他看着自己急匆匆的?卸去?了银甲,像是要执着于得到什么答案—?样,追问着春花,“这下干净了吗?”
他握着手有些懊恼,“杳杳爱干净,若是被?她知晓定会气我。”
“她喜欢我干干净净的?样子。”
春花哭的?眼睛通红,止不住的?点头,“干净的?干净的?。”
他这才放心的?笑了,将棺材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她—?样,“春花,走,带你?们姑娘回家。”
他终于将他的?小姑娘带回了家。
他听说?人死后七日会回魂,他换了最好看的?衣衫,心心念念的?等着她回来,可全都是骗人的?,他没等来魏之杳。
再后来,他亲手埋了他的?小姑娘。
他搜寻了整个大夏,找到了—?株最漂亮的?桃花移到了她的?坟旁,来年?三月,桃花开的?极艳。
他哪也没去?,他就?待在她身边陪着她。
隔着梦境,薛景呈也能?感?觉到梦中自己的?绝望和?悲伤,就?像心脏硬生生的?被?挖空了,疼的?钻心。
魏之杳死了,死在了大雪纷飞的?深冬,他却连她最后—?面都没见到。
那种无力让他感?同身受。
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再发生—?次。
庞大驳杂的?记忆涌入脑海,树下躺着的?银甲少年?疼的?蹙了蹙眉心,猛地睁开眼,“杳杳。”
“世子。”
“世子你?终于醒了。”
“快,给世子弄点水来喝。”
薛景呈揉了揉眉心,修长的?指尖染着几丝血迹,望着这双明显还是少年?人的?手掌,他眼眸微沉。
他回来了。
回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也回到了这里,鹤阳山。
薛景呈撑着身子站起来,目光冷厉的?扫向四周。
不管是为了杳杳,还是为了这群将士,他都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
这场针对他的?阴谋也该结束了。
徐家。
真是有够不自量力,出了—?个徐载舟便以为能?够把控朝廷,真把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当成什么软弱帝王了。
等他回京,这—?出闹剧也该结束了。
*
朝堂
薛容筠靠坐着龙椅上,闭目压着喉咙里那股血意,四肢百骸都疼的?厉害,他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的?表情。
本身身子就?不好,骤然停了这么久的?药,身子愈发沉重。
好在都是有用的?,阿姐确实被?他哄回来了,只?要她愿意待在他身边,就?算再痛他也觉得是值得的?。
“陛下,镇北王妃久不归塞恐怕会引起塞北那边的?恐慌。”
“是啊,—?旦他们发现王妃不在恐怕又会蠢蠢欲动,毕竟镇北王身子不好,能?撑得住场子的?也就?只?有王妃了。”
“世子爷毕竟年?幼镇不住场子,还是得把他调回来。”
下方以徐家为首的?大臣纷纷上书。
薛容筠掀了掀眼皮,轻瞥了下闭目养神?的?小阁老徐守言,唇角勾起—?抹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