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们真的确定要看吗?”
“溯回之术只能看到两个星期之内的过去,但事到如今你们就算看到了过去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鸩开口,“或许只是平白让自己更痛苦罢了。”
“即使是这样,你们也想看吗?”
“鸩先生,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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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悠长的一声,像是陈旧的时光撕开了一个裂口。
漆黑的镜面开始散发出雪白的光晕。
扑面而来□□花温暖的香气,午后的空气里漂浮着尘埃,缓慢游离的光点在阳光里像是凋零的残羽般凄楚。
房间里的光线是浅淡的金色,筛制的光感雾般晕染开来,那个凛冬白雪般干净温柔的人站在窗前,心口雪白的曼陀罗华含苞待放。
【让夏油杰幸福地活着】他这样说着,心口的曼陀罗华骤然开出了花,花蕊鲜红。
……
“为什么……”夏油杰颤抖着睁大双眼,“老师为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玉响之眼。”一直不出声的牛鬼开口说道。
“据说拥有玉响之眼的人类是神明的转世。”牛鬼解释道,“拥有这双眼睛的人能明辨是非因果,窥探未来。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过,但的确是有拥有玉响之眼的人可以在某些时候看到别人的未来这种说法。”
牛鬼想了想,有些于心不忍:“你的老师,大概是在你身上看到了非常不好的未来吧。”
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交换了你的未来。
一阵死一样的沉默。
夏油杰呆滞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谁都看不清他的神色,可那双隐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却分明在不断颤抖,眼泪就这么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一滴一滴流下来。
“原来……是我害死了老师吗……”
“原来,是我杀了他……”
“请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鸩出声打断道,“你的老师在施咒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了结果,如果你一昧地痛苦,八浮雪华咒的咒言会强制性地达成施术者的目的。”
“也就是说,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忘记这个叫神无月镜的人,他会强制性地抹除自己的存在。”
“你说什么!”
“爱是无私的,也是自私的。”鸩叹息着摇头,“他恐怕从一开始就预料了所有结果。”
在他的视线里,原本悬浮在少年身后的守护灵像是突然拥有了意识一样飘到少年面前,早就已经触摸不到什么的手轻轻地想要擦掉少年眼尾的泪。
“所以,试着去接受这一切吧。”
鸩看着悬浮在空气中白雪般纯净的守护灵,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痛苦会让人强大,但逃避不会。”
“照理来说,八浮雪华咒应该已经耗尽了他的命数,这种情况下还能幻化成守护灵……”
“你们的老师,大概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用非常强烈的执念诅咒了自己吧。”
害怕你们知道真相后会痛苦,害怕你们无法接受他的任性。
可世事总是无常,谁又能左右呢。
“毕竟爱啊,是比一切情绪更强大的诅咒。”
“不过,如果你们还感念他对你们的恩情,就请你们尽早让你们的老师放下执念离开。”鸩抬手收起了镜面。
“他把自己的灵魂留在你们身边,帮你们挡下的灾劫损耗的都是他自己来世的命数。”
……
“您是说……老师他并不能以守护灵的方式继续留在我们身边吗?”
夏油杰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吗?”
“克亲短命,不得善终,无外乎是这样的下场吧。”鸩慢慢叹了一口气。
“严重一点,入修罗鬼道,堕恶鬼身,入阿鼻地狱承受业障煎熬,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逆转他人生死干涉天道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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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和牛鬼离开了。
空旷的教室一片沉寂。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过了一会,有人推开了教室的门。
是禅院家的亲信,负责向咒术师下派御三家下达的特殊任务。
“御三家的意思,要你们尽快拔除名叫【神无月镜】的咒灵。”
……
“滚出去。”
两个迥异的声音同时响起,空旷的教室在话音骤落的瞬间布满了恐怖的威压和狰狞嗜杀的咒灵。
两位特级咒术师同时施展咒术,眼里赤.裸的杀意并非恐吓,而是一种告知。
“谁给你能够命令我们的错觉。”夏油杰低垂着头,慢慢地把手按在了身旁的咒灵额前。
“真聒噪啊,弱者。”
“那些早就该死的烂橘子也好,御三家的责任也好,通通无所谓。”
五条悟慢慢抬起脸,眼里浓郁到瘆人的漆黑墨汁般翻涌,形同野兽。
“谁都别想再把老师夺走。”
“不想死的话,通通给我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