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慎穿破黑云般的虫群,几个起落,便跃入那丛丛密林之内。
几乎就在跃进密林的一霎,虫群的追击之势也随之而止,仿佛这密林中有什么东西是它们忌惮的,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
“哎呀,倒是忘记了还有秦寺丞,这可怎么好……”
瞧吧,才这样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自己显摆,呵,小家子气真是骨子里的,一辈子都改不了。
秦恪原就没想过靠他?进去,先前观阵时,也早已有了计较。
此刻,他?唇角不由挑起,对着那片密林貌似恭敬地回应道:“世子殿下好身子,只是哪有让世子殿下护着臣子走在前面开路的道理,还想让世子殿下稍等,先让臣试一试,且瞧瞧能不能清出条道儿来。”
而高慎自然也是听得一愣,他?身上没有倚仗,和自己全然不同,居然却敢大言不惭,要在前面开路。
呵,死要面子活受罪,也是典型的马后炮,说得就是秦恪这种?人吧!
不过,他?倒是也想看看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不是也停下步子,瞧着那边的动静。
高慎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秦恪那边有动静,心中不免更是轻看了他?几分,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见有人正闲庭信步般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
半空里“黑云”已然消散,虫群仿佛失去了目标,重又去抢食尸体,对他全然视而不见,在他所经之处,反而飞窜起来,躲之犹恐不及。
高慎定睛一瞧,朝这边轻缓着步子走来的人,不正就是秦恪么。
待看到他肩上落着的那只金色的甲虫时,高慎的眸不由狭了起来,内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要说起来,秦寺丞身上这蛊虫才当真厉害,外头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都得退避三舍,要是早知如此,秦寺丞就不该私藏着,早些拿出来,我也不用枉费这么大周折,况且那些儿郎们死得也太过冤枉,唉……”
明着是称赞人,暗地里却揪着不放损人,这嘴上的功夫可也了得得很。
秦恪抱拳一躬身:“世子殿下说得是,臣先前也是不知道的,方才这小东西不知怎的就飞来了,倒像是通了灵性,一下子就解了燃眉之急。”
高慎双眉紧蹙,正要说话,蓦然就听密林深远处嗡响回荡,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着:“慎郎,是你来了么?”
燕语莺声,娇柔婉转,如?低吟,似呢喃。
羞喜中带着几分嗔怪,仿佛还牵着一丝积郁难消的怅怅。
秦恪的瞳陡然一扩,拱在身前尚未放下的双手也紧攥了下。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萧曼那丫头的。
可现下这是怎么回事?
正纳罕着,她忽然又叫了起来,一声接一声地唤着“慎郎”,当真是说不出的柔肠百结,如?泣如诉,渐渐竟透出些媚荡撩人之意来。
他?唇角抽挑了两下,眉间紧蹙起来,虽然已听出不对劲,眼底的戾色却愈加浓烈。
高慎起初也有些诧愣,眇着眼听了几声之后,心里似也猜到了些,瞥眼看了看秦恪的神色,唇角却勾起笑来,于是屏息存中,朗声应道:“是我到了,你可好么?”
那女声当即娇笑起来:“你终于来了,我还只道你不愿跟我相见了呢。”
她话里还在娇嗔,却已没有了愁色,全然只是满心欢悦的羞喜。
高慎见秦恪因隐忍而紧绷的脸,心中生出几分快意,继续应着那声音道:“又胡说,我这不是来了么,你在哪里,出来让我看看。”
“别着急么,人家身上现在乱得很,你要见了还不羞死人了?不如?你先歇一歇,等我拾掇光鲜了,漂漂亮亮地让你瞧个够。”
这媚声荡语若是寻常定力不佳的人听了,恐怕当即就会骨软筋麻,色心大动,但场间那两人脸上却丝毫未变,仿佛全无所感。
这话中透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存心在拖延时间。
秦恪沉着眼仍不说话,就听高慎轻呵了一声,又道:“反正没什么要紧,不必拾掇了,我现在就来见你,有些话说。”
“是么?这还是咱们头一次见面说话呢。我可不愿这副蠢样子见你,你也不用着急,反正左右也没别人,有话你就这么说好了。”
没人?他?不是人么?
秦恪微狭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