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哲庸在附近的密林中走着,四下搜寻是否有落单士兵的背影,开始认真思考教廷是不是正是为了反其道而行之,给本来平均水准极高的队伍专门添上两个扯后腿的,用来降低他逃跑的可能性。
周围的森林曲曲折折,浓厚的绿色几乎要看花了人的眼睛,连驻扎的士兵的谈话声都被掩盖住了一半。
杨哲庸也不敢走的太深,依稀还能见到几点火光的时候开始转头往回走,走着走着却发现,本就让人辨不清东南西北的林子里突然漫上一股雾气,起初是丝丝缕缕,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浓重,直到最后将晃眼的墨绿色都完全遮住了,静谧的林间一时连鸟叫声都消失不见,只有乳白色的迷雾一直向前蔓延。
这大雾虽然没有掺着毒气迷药,却摆明是想要将人困在其中。
杨哲庸顿住脚步,不再向前,而迷雾就像感知到了这个动作一般,缓缓裂开一条缝隙,露出里面明晃晃的一条小路,似乎在引他过去。
这时,杨哲庸却突然感到自己的背后有某种东西,在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时,他拔出腰间的圣剑向后刺去,而锋利的剑尖在那人喉咙前几公厘的位置堪堪停下。
“好大的雾啊。”说话的是一个女人。黑发黑眸,相貌普通。明明正遭遇着性命威胁,却抓着脑袋,一副刚刚睡醒的表情,问道:“你是谁?”
杨哲庸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只是误闯了这里:“你又是谁?”
女人却没有回答他,抓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又迷惑地在自己头顶上拍了拍,喃喃自语道:“怎么又丢了?”
见杨哲庸仍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盯着她看,女人笑了笑:“这样吧,做个交换,你帮我找个东西,我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你先说,是什么东西。”杨哲庸没有一口应下。
“一个光环,白白的,圆圆的。”女人伸出手比了个圆形。
这个熟悉的场景和古怪的对话,让杨哲庸猛然想起了某天王默发来通讯时所抱怨的神奇经历,于是问:“你见过魔王?”
在附近树丛中翻找的女人抬起头思索了一阵:“啊……你说那个冒牌货?见过。他会毁灭世界来着。”
说到这句话的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在白雾笼罩的森林中,这样的笑声听起来多少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你说真的?”杨哲庸瞟了一眼脚边草丛里闪亮亮的光圈,刻意没有告诉她,继续问道:“他,毁灭世界?”
“是,毁灭世界,你要阻止他吗?”女人一边继续翻找一边问。
“我没兴趣。”
“呵呵。”女人意味深长地又笑了两声,从草丛中直起腰,走到杨哲庸身前,在他膝盖上突如其来地踹了一脚。
坚硬的铠甲本来应该能轻而易举地挡住这微不足道的攻击,但女人却是专门冲着连接处的脆弱部分来的,那没有几分力气的踢踹扯动了铠甲里的某个结构,又牵连外面的铁片撞在了杨哲庸的膝盖上,登时使人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女人没理会杨哲庸骤变的脸色,从草地里拿起属于自己的光环,像是见到了许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样亲切:“找到了。”
“你知道还问我!”杨哲庸疼得吸了好几口凉气,拉开和女人的距离,避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家伙再阴自己一次。
女人将光环扣在自己头顶,向杨哲庸背后指去:“转过头闭上眼睛,按照你来时的感觉走,数够一百个数字就能走出去了。只是个雷伦萨的初级障眼法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杨哲庸看了看女人手指的方向,从自己的披风上拆下了条装饰用的带子递给她:“拿着吧。”
“什么意思?”突如其来的馈赠让女人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绑着。你那个环不是总丢?绑身上不就行了?”杨哲庸说。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接过那条红色的带子,说:“要是世上的人和事也能这么简单该多好啊。只要绑在身边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说什么呢。”杨哲庸无暇再与女人闲谈,抱着‘试一试大不了撞树上’的想法,闭上眼转过身。
“……你别从他身边离开啊。”女人突然用近乎悲戚的语气说:“我们没能救得了任何人,所以你一定别从他身边离开啊。”
那句没头没尾、又十分不详的话,让杨哲庸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只瞥见女人流泪的脸一闪而过,旋即隐没在了一片浓重的白雾之后。
一把刀突然抵在了他的喉咙上,然后有个声音说:
“别动。”();